蓄意犯上(23)

作者:半里知途 阅读记录

这几个月来,钟文越发放肆,只是他忙得很,懒得搭理,也没让人找到机会。

过年休沐时间长,竟让他摸到机会,才有这样一幕。

颜喻怜悯心不多,之前不发作已是宽容,但今天钟文已经作到了他的底线。

这人不自爱,他更懒得去考虑他可怜的以后。

钟文说不出话,颜喻也不急,他百无聊赖地伸手,拨了下林痕腰间的玉佩,大红色的穗子就在劲瘦的腰间来回晃悠。

林痕突然出手把穗子按住,没什么好眼色地看了颜喻一眼,瞳仁中像燃着火。

颜喻没生气,只不着边际地感叹——今天的小崽子还挺凶。

第20章 “小痕儿脾气不大好”

林痕今日穿了一身黑,袖口和衣摆绣有繁复的暗纹,利落不失贵气。

这衣服当然不是林痕自己的,而是颜喻忍不了他穿着带补丁的衣裳在面前晃荡,于是叫来裁缝给他量尺寸做的新的。

光厚衣就做了五套,已是三年来林痕冬衣数目的总和。

再加上,林痕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在颜府吃顿好的,脸上长了点肉,气色比初见时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的样貌本就是上乘,之前仅是一身粗糙布衣都能入了颜喻的眼,如今换上真正的华服,气质又拔高一大截。

对此,颜喻很满意。

只是在欣赏自己养出来的矜贵少年之前,得先把碍事的钟文清走,颜喻目光落回钟文的背上,看他因颤抖而微微起伏的脊背,以及漂亮的肩胛骨,不紧不慢道:“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吗?”

声音很淡,音调平缓,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钟文手心渗满冷汗,知道这次机会错过以后就再没有可能了,他强忍下因第三个人在场而生出的羞耻,讨好道:“大人,奴家最近学了很多新的玩法,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钟文又磕了两个头,细软的腰肢在紫纱下若隐若现,他见颜喻没什么反应,就知颜喻今晚不想用他,而谁会得宠自然不言而喻,他一急,慌道:“大人,我也可以和他一起伺候您,求您不要赶我走……”

说着,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颜喻没想到钟文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面色复杂地看着,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清楚容迟并不是心软之人,能偏偏对钟文例外,不过是因为相差无几的儿时遭遇。

容迟是因为遇见他后面的路才走得顺畅了点,也正因为如此,他想给钟文挑一条不必太辛苦的路。

容迟不是没警告过钟文不要惹事,可这人非要把自己的路堵死。

“好啊,”他道,“只是本官的小痕儿脾气不大好,你得先问问他愿不愿意。”

林痕听见那声“小痕儿”后闭了闭眼,睁开时带上凛冽的寒意,他睨着泪眼婆娑,让人我见犹怜的钟文,听见自己说:“滚。”

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意,他知道那不仅仅是对钟文。

委屈表情僵在脸上,钟文没想到林痕这么胆大,明明颜喻都同意了还让他滚,他下意识向颜喻求助,却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丞相大人弯了眼睛,很是满意愉悦的样子。

只是在看向他时又变回冷漠:“听见没?还不滚?是等着本官叫人来把你拖出去吗?”

完全没料到的发展,钟文吓得不轻,他连礼都忘了行,连忙爬起来跑了。

关门声传来,颜喻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容迟那人心眼小,此事一出,怕是以后招男宠的事不会再帮他忙活了。

手腕突然被握住,颜喻被对方掌心的热意烫了下,拉回思绪。

他微微仰头去看林痕,与第一次相差无几的姿势,这次竟然看不大清楚少年的眉眼了,看来是最近吃食挺好,小孩又长个了。

他记得清楚,之前林痕只比他矮一指左右,如今身量一蹿,想必和他差不多高了,以林痕的年纪,今后肯定还会再长。

这个认知让颜喻很不爽,虽然自己的身量在男子中也算中上,但他还是没法坦然接受林痕一点点高过自己。

他不舒心,自然不会让林痕好过,于是朝人扬了下下巴,林痕会意,单膝跪在他身前。

这个姿势选得巧,既能让人舒服,又不至于如双膝跪地般卑微,颜喻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无甚表情地调侃:“小痕儿,今日脾气不小啊。”

林痕因称呼紧了紧眉头,直直地与他对视:“我不和其他人一起。”

颜喻一顿,气笑了,赤脚踩在林痕的肩膀上,俯身靠近些许,嗤笑道:“你觉得你说得算?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林痕没回答,而是握住他的脚腕,颜喻挑了下眉。

林痕又固执地强调:“颜喻,我不想。”

颜喻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林痕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他笑意尽敛,声音沉下去:“你喊我什么?几日不见胆子肥了不少——唔。”

他话音一滞,怒目瞪人。

林痕正用指腹摩挲他脚腕内侧,他看过去,就见被揉得发烫的部位有一颗红痣。

很小,不太明显,以至于他到现在才发现。

“我不想。”林痕又说了一遍。

“我管你想不想,滚,今天不做。”颜喻真恼了,脚上用劲儿,踩着林痕的肩膀要起来。

林痕没松手,反而转头靠近,舔了下那颗红痣。

颜喻猝不及防腰眼一麻,体内的邪火瞬间翻涌起来,他越发来气,要发作却被扑倒在软榻上。

……

林痕这一夜动作格外狠,颜喻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可能是和钟文的出现有关,但具体他懒得想,自己爽完两轮就毫不留情把人踹下榻。

好在林痕还算识趣,没再爬上来气他,只是一双眼紧紧盯着他,无声控诉。

他只当没看见,在池子里潦草洗了下就进里屋睡了。

至于卡在半山腰不上不下的林痕该怎么办,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庸的年假足足有五天,林痕一直呆到初六才回宫。

虽是在颜府呆了多天,但他和颜喻也只见了两面,在初三晚上勉强算作不欢而散之后,颜喻再没有召见他。

三日后两人又意外见了一面,是在狭长寂静的宫道上,彼时颜喻因为要陪江因出宫晚了些,正好碰上从武场回来的林痕。

林痕回宫就又换上他那身既小又满是补丁的练功服,和颜喻面对面站一起时像个讨饭的乞丐,只是这乞丐腰背挺得笔直,看人的脸色也很臭。

颜喻很是意外,他想不通为什么林痕这么小心眼,一口气憋了这么多天还没散,他都不治林痕直呼他姓名的罪了,林痕有什么可别扭的。

因为钟文?不过是个一时兴起的恶趣味而已,至于吗?再说了,他最后也没答应啊。

真是麻烦。

意外的见面又不欢而散。

颜喻对此并没放在心上,林痕毕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男宠,要是乖顺他乐得宠着纵着,要是不听话,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他也懒得追究。

那天见完面,颜喻就将这件事给忘了,直到第五天晚上,沉寂十多天的容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得邀他去凭栏阁吃饭。

正好钟文的事也该有个交代,他便答应了。

桌上没有酒,饭也就没吃多长时间,吃过之后,颜喻正准备离开,容迟就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深红色的锦盒以金线做装饰,前面有一个小巧的金锁,颜喻正想问这是什么,容迟就把钥匙插进锁孔,清脆的“咔哒”声后,盒子打开。

他看见一条赤金的锁链。

“这是我拖人用玄铁打造的,你别看它细,它其实特别结实。”容迟说着,把链子拿出来,“灰色不好看,我就让人往上镀了一层金粉,你看,像不像用黄金打造出来的?”

链子被小心翼翼地捧到颜喻面前,镀上去的金粉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很是耀眼,像是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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