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犯上(48)

作者:半里知途 阅读记录

练了数年的武功,终于在今天派上用场,可他以前不曾实战,也没有杀过人,于是所有的招式都没有什么章法,全靠一口气强撑。

打斗中他发现,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颜喻,还有他。

数不清身上到底挨了多少次重击,林痕疼到发抖。

混乱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砸在刀面上的声音,哐当一声,很闷,可惜他已无心去管。

不知过了多久,和自己对杀的刺客一个个倒下,他也终于听见了马蹄声,应该是援军到了。

林痕呼出一口浊气,转头去找颜喻,却被一把按在地上。

后脑勺传来刺痛,林痕无暇顾及,他慌乱伸手去抱和他一起倒下的颜喻,却摸到一支没入血肉的箭。

满手黏腻,好像是血。

林痕脑中轰然一响,瞬间变得空白。

他哆嗦着叫人:“颜喻……颜喻!”

颜喻没有应他。

场面混乱,林痕眼前一片血红,他什么也看不清,脑子嗡嗡作响,只知道要赶紧叫大夫。

他爬起来,又摔进泥里,他想把颜喻抱起来,可是他好没用。

他又试了两次,可双手一直在抖,一点力气都没有。

直到援军赶来。

是程风,他把颜喻抢走了。

林痕不知道自己一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掀开的帘子透出炽盛的火光,照得他满身的血腥分外刺目。

颜喻被送进去了,他踉跄着跟在后面,却被程风拦住。

“……我想进去看看他,不会打扰大夫的,就远远的看着。”林痕双目失神,哀求道。

程风不动:“林公子请回,在找出幕后真凶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再靠近大人。”

林痕慌乱摇头:“不,我不会害他,我只是想看看他。”

程风却说:“大人遇刺时和你在一起,除了你没人知道大人的行踪。”

林痕临近崩溃,吼了出来:“那你去查啊,我要见颜喻!”

可他的体力几近透支,根本打不过程风,几经挣扎,也没能靠近分毫,他被押按在营帐外。

砸在身上的雨真的很凉,林痕绝望地盯着营帐,他看到随行御医跑进去,又看到太监端了盆血水出来。

这时,江因匆匆赶来,林痕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求他:“陛下,我求您,您让我进去看看颜喻好不好?我就远远地看着,不靠近,我求求你……”

可江因太着急了,根本不理他。

很快,他就听见江因带着哭腔喊出的“舅舅”。

他再站不住,跪在了雨中。

雨幕是一张天然的屏障,让他听不清咫尺之遥的那处,也看不清进进出出的众人脸上难辨的愁容。

过了好久好久,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有几声清脆的鸡鸣从山脚传来,隐隐约约,秋雨也将落尽,转成细细的雨丝。

钱紫山走了过来:“回去休息吧,大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在这干跪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痕抬头,眼睛对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钱紫山是昨晚被连夜拽上山的,因为只有他最了解颜喻的状况,除了他,没人敢妄动颜喻身上的那支箭。

“我想见他。”林痕哑着嗓子道。

钱紫山叹了口气:“他还没醒,见了也没用。”

“我要见他。”林痕只是重复。

第40章 “生辰礼物”

钱紫山于心不忍,帮林痕争取了见一面的机会,并让林痕先收拾好自己再去。

林痕就麻木地点头,回住处换衣裳。

他的帐篷搭得随意,里面的东西也很简陋,是以,他刚进门,就看到站在他床前的人。

“我原道是颜相强取豪夺,林公子迫不得已只能委身于人,可昨晚看了场好戏,才知竟是林公子一往情深啊。”

假面人抚掌感叹,眼中尽是戏谑。

“那些刺客是你派来的?”林痕崩溃过一场,没了情绪波动,平静地问。

“怎么会呢?”假面人摇头,“我只是个想见见故友的生意人罢了。”

见林痕不信,他又道:“不过,我的确知道是谁雇的刺客,怎么样,既然林公子不喜高官厚禄自由身,那在下拿这幕后之人的身份和你换,如何?”

林痕眯了眯眼,道:“指使之人颜大人会查,轮不到你。”

“我若说他查不到呢?林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他们一日查不到真凶,你就始终是最可疑的凶手,你说,以颜相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性子,他会容许林公子你继续守着他吗?”

林痕垂在身侧的手猝然攥紧。

假面人施施然一笑,继续道:“相比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查出来的结果,我这的答案是不是更诱人一些?”

林痕闭了闭眼,问:“你到底要见谁?”

“江折。”

“你是江阳王?”

“林公子说是就是吧,时间地点,回京后我自会给你,林公子按我的要求做便是。另外,”假面人还在笑,“生意嘛,讲究个诚信,林公子总得押我这一样东西,好让我放心不是。”

林痕摇头,视线偶然掠过桌上的腰牌,有些意外,一时竟然回想不起来是何时摘下的。

见对方还在等,他便道:“我身上没有值钱东西,你不信便罢。”

“怎么会,”假面人声音拔高,“我可记得林公子手上有一枚由和田红玉打磨而成的上好玉佩。”

……

林痕见到颜喻时,已是天光大亮。

他不被允许靠近,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颜喻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像一捧脆弱柔软的雪,稍不注意便会融化消散。

钱紫山说那支箭偏离心脏半寸,也幸好无毒,不然就算神仙来了也无计可施。

林痕沉默地听着,心脏刺痛。

他宁愿让那支箭正中自己的心脏。

颜喻昏迷了很久,直到第五天傍晚才醒过来,当时林痕也在,颜喻当着他的面叫来程风,询问调查的情况。

程风无奈摇头,他们虽是抓到两个活口,但无论如何逼问,那两人就是不说。

早就料到的结果,颜喻没为难程风,让他继续查。

程风退出去后,林痕扶颜喻半靠在床头,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对不起……”林痕道歉,“都怪我,我若不乱走,大人或许就不会遇刺了。”

“行刺之事常有,是我一时大意,你不必自责。”颜喻淡淡道,想让他死的人多得是,他早已习惯。

这时,房门被敲响,是下人送药过来。

颜喻刚醒,手脚还没恢复力气,林痕就端着药坐到床边,用勺子舀了喂他。

伤口还痛着,颜喻自醒来眉头就没舒展过,吞咽的动作也很慢,林痕不着急,配合着速度慢慢喂他。

直至乌黑的汤汁见底,林痕才又开口:“大人难道就不怀疑那些刺客和我有关吗?”

颜喻侧头躲开最后一勺药汁,淡淡道:“我若怀疑,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为什么?”林痕问。

颜喻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问题这么多了?”

“就是想知道。”

颜喻无奈,道:“只能说暂时还是信你的,下次就不一定了。”

林痕闻言和颜喻对视,窥见对方眼中如往常般的宠溺,悬了多日的心才落回腹中。

他把药碗放到桌上,从胸口掏出个纸条,交给颜喻。

“我在祭天那天遇见了一个假面人,他要我帮他见江折,我假意同意,这是他要求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颜喻有些惊讶,打开纸条:“三日后酉时,京东旧染坊?”

“嗯。”林痕把与那人两次碰面的过程一并讲给颜喻听。

颜喻沉吟一番,道:“知道了,那天我会派人过去,你等着就行。”

林痕想了想,问:“他会不会就是江棣?”

颜喻摇头:“江折于江棣,早就是弃子了,江棣犯不着为一个弃子冒险。不管如何,先把人抓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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