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既然涂星璇提到过裴月，那么二人关系必是不一般，或许裴月也曾居住过这里？她若是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破阵方法相关的重要条件。

极乐阁。

“爷爷，这极乐阁看着好生可怖，也不知主人喊我来这里干什么。”荼茉只是在这高台之上远眺，依旧能感受到那座突兀的楼阁所释放的阴森气息。

在一片蓝绿色调为主的建筑物之中，赫然立着一座大红色的楼阁，估摸着有十七八层的样子。即便隔得远，也瞧得清那匾牌上硕大的“极乐阁”三字。

阁楼之外，不知何人在喝歌，悠扬而诡异的歌声在回荡：“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为他找个肉身。”老翁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那座阁楼，夕阳的余晖洒在上边，像极了踏着烈火而来的妖物。

“为什么啊爷爷，主人现在这具身体不是挺好的，虽然长相脱不了少年气，但依旧好看，而且主人不是用得挺顺手。”特别是亲楚云舟的时候，恨不得楚云舟眼里只有他那一张脸。

老翁叹了口气，道：“因为他现在的那具身体，已经死了。”

“什…什么意思啊爷爷……我主人那么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死？而且，我和主人的契约还在！这就说明了他还活得好好的！”荼茉反驳道。

“是啊，小荼茉，所以爷爷才说，死的是他的肉身啊。他要做戏给祈清天看，这样楚云舟才能顺利进入祈清天而不被怀疑。他告诉我们要来极乐阁，我就知道他想拜托我们做什么事情了。

我们要尽快，这样他才能损失最低。只是他的一半灵力还在楚云舟身上，也不知能否成功。”

荼茉有些后怕，顾不得最后那句，只是急忙问道：“爷爷，那我们该做什么？现在就冲进去吗？”

老翁按住荼茉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荼茉，这件事情只有你做得到，爷爷是木系，而是你暗系，只要等枫如海完全被夜色笼罩，你收敛气息，进入极乐阁便是轻而易举。”

“只能靠我吗……”荼茉一下子觉得有快重石压在胸口，她此前从未觉得有如此重责过。

“你放心，爷爷会在这外边，一旦你出现了什么状况，我老头子就算拼了命也会救你出来。”

荼茉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朝老翁郑重地点了点头。

“爷爷，我已经长大了，是只成熟的噬灵兽了，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

“哎呀我的小荼茉是真长大了，这次过后，再回家尝尝爷爷做的菜。”老翁的笑有些苦涩，“你要记住，你要去的是第十三层，而每上一层难度越大，你要小心再小心。”

“嗯，爷爷也要警惕外边情况。”

祈清天。

楚云舟再次醒来，眼前的景早已不是涂家宅院。他拖着虚弱的身子下了床，想唤留清出现却不成功，想来是之前那战受损太多而陷入短暂的沉睡。

一股内疚的情绪像潮水般向他涌来。

还有涂星璇，涂星璇呢？

楚云舟没走几步就已经累得不行，他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念了法决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从灵囊里拿了颗恢复精神力和体力的药丸吃了下，才感觉好些。

楚云舟才恢复了些灵力，就听见白泽的声音：“抱歉，先前我没办法出现，我的灵能还未恢复。”

“没事。”楚云舟满脑都是涂星璇，追问道，“涂星璇呢，你一定知道他去哪了是不是，他没有死对不对……他是神啊……”

白泽那头似乎顿了一下才接过话头：“我很抱歉，关于他，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如今没有生命迹象。”

“都是我的错……”楚云舟握紧了双拳，“转世，他会转世的。白泽，你一定知道他现在的魂魄去了哪是不是？”

“楚云舟，子鼠宫的宫主来了。”白泽忽略他的问题，说完便没了声音。

楚云舟很快调整好了心情，将体内流窜的灵力压制下去，一点一点调息好。

房门很快就被推开，那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楚云舟深呼吸一口，内心没有半分紧张。

“你醒了。”子妍掀起珠帘，还没等走进去，留清剑便抵在她的颈脖间。

“妍妍，你让我很失望。”楚云舟几乎是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子妍的身体明显一僵，然后缓缓摘下面具，看着楚云舟，道：“这面具的易容变换之术最难破解，哥哥竟也认得出，可见我在哥哥心里的地位，依旧是有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流霜是你，涂婉妍也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楚云舟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愤怒与质疑。

楚诗妍不紧不慢地推开留清剑，道：“哥哥，我当然是为了你啊，为了我们，而且哥哥，你现在的状态，可是没有办法与我对抗。楚流霜不过是一具拥有我一丝魂魄的傀儡，那涂婉妍倒是棘手，有了自己的意识。”

“哥哥，你猜得没错，你会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因为我。你的身份，你的灵根，你的际遇，全由我一手安排。哥哥你还不明白吗，留在这里，和我一起，长久地在一起。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楚云舟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出汗，颤抖着盯着她，没了当初想和她再次见面的期盼，反而是多了冷漠与疏离。

“你我是兄妹，你不该动心思的。”

“兄妹？哥哥你忘了，我是你们家领养回来的，你的亲妹妹早就死了，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能忘了呢？”楚诗妍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她一手抓住留清剑，就算掌心渗出血来也没有放开，反而加大了力度，以疼痛使自己保持一种癫狂的状态。

“就在那个冬夜，你没有看好她，两岁的她跑到马路上上，被车撞死了，撞得血肉模糊，你被吓到了，发了烧，在医院躺了七天，每天都在做噩梦。不是你说的吗，你不会原谅你自己的。”

楚诗妍的话就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楚云舟的记忆匣子，一遍又一遍地刺痛着他。

楚诗妍忽然松开手，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楚云舟，将受了伤的手展现给楚云舟看：“哥哥，我好疼。”

楚云舟的脑海里浮现当年的情景，年幼的妹妹在他怀里，口齿不清，只重复那几个字：“哥哥，我好疼……哥哥……”

楚云舟的眼球里布满血丝，怒吼一声拍开楚诗妍的手。

“还有那天狐梦境，你看见的也不是真的。被霸凌的不是我，是陈珂，谁让她自不量力，居然喜欢我的哥哥，哥哥只能是我的。我好心好意去医院看她，她却像发了疯一样，和我一起从十八楼掉了下去。”

梦境不过是填补了他记忆的空缺，再施加以暗示，便能够很容易篡改记忆的真相。

“你才是那个，霸凌者。”楚云舟的呼吸开始颤抖，说出这句不愿意让他自己相信的事实。

“为什么！啊！为什么！”楚云舟的眼眶里充满泪水，他质问着楚诗妍，而她那笑容依旧像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楚诗妍，你的爱，真拿不出手，真叫我恶心。”楚云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

“我的爱拿不出手？那你觉得谁的可以？涂星璇的吗？哥哥你不会真的以为，涂星璇是真的爱你吧？”

“你还想挑拨离间？”楚云舟后退了几步，留清剑撑着地板好让自己站得稳些。

“挑拨离间？哥哥，涂星璇他不恨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爱你？你可是夺走了他的灵根的人，他会从神坛跌落都是因为你！他亲近你是因为你的气息可以安抚他，他迟早会将你的灵根抽回，就像我当初做的那样！”

楚诗妍说的每一句话都像炸弹一般在楚云舟脑中炸开，他想起那个人也说他是小偷，还有那卷古籍上记载的光暗双灵根。将一切拼凑起来，他终以窥得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