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们见状，显得有些着急，但因品阶低的缘故，楚云舟听不懂它们说的话。但在看见流萤们精心的表演后豁然明了，原来是缺了媒介。

楚云舟当即划破手心，握上剑柄，并念上了五遍缔结契约之誓，才见那剑发光，而剑身也有了松动的迹象。楚云舟见状，当即拔得更加卖力了，终于将剑拔出。

“我已百年不见光日，你将我唤醒，所谓何事？”剑身灵体显现，见到拔出他的孩童愣了番，但还是例行问事。

“我将你唤醒，那是否意味着你是我的灵剑了？”楚云舟感受到面前的灵体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他也一眼便知这灵剑是光系，与自身的光灵根相配。

“小儿狂妄。我还未曾认可你，我要一个理由？”灵体蹲下来，仔细端详着楚云舟。百年间有太多人来寻他，形形色色，不过尔尔。但像这么小的，又寻到此处的，还是头一回见。

“因为我需要一个趁手的灵器，再者，非要说理由的话，雪域虽好，可几百年光景如一日，不说救你于水火，但说带你去看如今的尘世。”楚云舟说着，更挺直了身板，让自己在气势上更强些，“更何况，你我皆为光系，联手修炼岂不美哉？你应该也清楚吧，这世界光系修士寥寥无几。”

那灵体闻言，兀自笑了许久，道：“好。”

楚云舟反而疑惑：“你这便答应了？”

“我信眼缘，我见你，如见旧友。”

“又或许是因为，我几次替他人化解危难，但他们对我不过敬而远之，可你是第一个想救我于水火的人。或许你不过嘴上说说，但我信了。”

“那我便在此，同你订立契约。”

仪式结束后，流萤们飞到楚云舟面前来，不知是跳着什么舞。

“流萤很喜欢你，想跟着你。”灵体解释道。

楚云舟不喜欢毛茸茸生物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处理不好满天飞的毛，偶尔会因此过敏，即使症状轻微，但总会带来一些麻烦。所以与其说是自己的原因，还不如说是自己讨厌，这样一来，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就不会用此来整自己。

至少，省点事。

但流萤们不会带来麻烦，而且将其作为灵宠也有极大优势，他便同意养下了。

“契约的最后一步，以你给我个名字结束。”

楚云舟思量再三，说：“便唤作留清，如何？要留清白在人间。”

“吾主。”

无尽海。

“留清哥哥在发呆吗？”小流萤凑上前，问道。

留清收好镜子，道：“今日的修习任务完成了？”

“呃……留清哥哥继续发呆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流萤仓皇逃走。

确认流萤走后，留清又将镜子拿出，这是万象境碎裂而变化的镜子，自楚云舟同涂星璇离开万象境时他便收着。镜中记录了过往与楚云舟的一切，所有人会忘，但万象境不会。料到有今日，所以他早早就做了措施。

“来日相见，我的故友。”

四、元初鸢

楚云舟与元初鸢倒是自幼相识，毕竟两家是世交，只是二人之间差了辈，故而楚云舟同元初鸢相处起来觉着不自在。

但元初鸢不拘泥于小节，三番五次地来长清宗同楚云舟比划。虽然楚云舟每次都胜，但他不傻，明显感觉到元初鸢在放水，因而有些生气。

此是中秋佳节。

城主府又聚，元初鸢再次向楚云舟提出比划比划。

“我不，你总是不拿出全部实力来，这不是戏耍我么？”楚云舟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邀约。

元初鸢莞尔一笑，回答道：“你今年也有十五了，不如和我做个赌？”

“说来听听。”楚云舟对赌还是有些兴趣，毕竟这是元初鸢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说。

“此番切磋，你我皆拿出真本事来，你若是输了，我要你的灵剑。我若是输了，由你决定后果。”

“好。”楚云舟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这场比试虽然持续的久，二人打得不分上下，但最终是以楚云舟的胜利告终。

“你赢了。”

“嗯。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执着的事，但如果有一天，你我不得不站在彼此对立面，我只希望你能放我一马。”楚云舟道，“你是一个称职的对手，如果可以，自然是不希望你我决裂。”

“我答应你。”元初鸢含笑道，“但我还是要恭喜你一下，你已经有了和祈清天抗衡的资格。”

“我为何要和祈清天抗衡？”楚云舟不解。

“是我的预言球告诉我的，我还看见，你被二海四城通缉。”

楚云舟皱眉，问：“我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被这样通缉，定是你那球出了问题。”

元初鸢痴迷预言，他是知晓的，不过他只当这是元初鸢的一种消遣方式。往日元初鸢的预言也只对得上一半，所以楚云舟并不完全相信。

“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今日我答应你，不会站在你的对面。”

楚云舟见元初鸢如此认真，也不好拂了兴致，应声而答：“多谢。”

“你要谢，那便答应我陪我去几日后的灯会，免得我兄长和你爹又催着我，就当是一次结伴而玩，你我各做各的事。”

“正有此意。”既然元初鸢提了，楚云舟也同意了，他那便宜爹总是想撮合他二人，还好元初鸢对他并没有这等意思，只是作为对手与朋友。

有时疑惑，但元初鸢总说他是个有趣的人，成为朋友是最好的选择。

倒是还有件事情叫他印象深刻。

记不清是哪日，元初鸢忽然来到长清宗找他，说是带他去看个有意思的东西。楚云舟便好奇，毕竟在往日，她可不会轻易来长清宗，主要是楚流霜总对她没好话。因而即便是来了，也常常是避着的。

但今日这般直率，才叫楚云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令元初鸢这般。

“你要带我看什么？”

“我先保密，总之呢，跟我去了便是。”

楚云舟也很识趣地闭了嘴，在元初鸢的带领下来到君陌城的郊外，此地像是经历过百年风霜洗礼一般，遍地是杂乱的石头，不知名的野草长了许多。

出奇的是，群山环绕着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个深不见底的小潭。

元初鸢拿了颗丹药递给楚云舟：“吃下，保你在水中呼吸。”

“我们要下水？”楚云舟吃下丹药，问道。

“跟着我便是了，我不会害你的。”元初鸢说完，率先跳进潭中。

楚云舟虽是迟疑，但还是跟着跳了下去。随着二人越游越深，楚云舟发现这小水潭底下真是别有洞天，他清楚地感受到水下空间随着深度越变越宽阔。

游了大约半刻钟，楚云舟已经瞧见底下的地面，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中央的一座巨大的雕像。

“这就是我想带你看的。”元初鸢指着那座雕像，回头对楚云舟说道。

“这是什么？”楚云舟左看右看，愣是瞧不出这雕像究竟是什么。

“传说在祈清十二宫组建以前，这世间是有一位神明掌管，但他行踪不定，甚至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不一样的容貌，名字和身份。但即便如此，众人更好奇的是他的真容。对此更是众说纷纭，有不少人进行猜测，直至四千年前，因界外灾祸四起，这位神不得已，须以真身对抗外来之灾，于是众人才见得他的真面目。”

“就是长这样？”

楚云舟游至观赏的好地段，将这巨大雕像一览无余——它长得像狐狸，但有着四只耳朵，脑门上有两角，四肢要比狐狸强壮许多，而它的五条尾巴各不相同，一条如狐狸尾漂亮，一条细长且末端长满了尖刺，一条又粗壮得像龙尾，一条像是一支鸟类尾羽，最后一条与蛇尾一般无二。

它生着一对漂亮的翅膀，作张开状，比其他猛兽要更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