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雾行舟+番外(17)

作者:沉默的戏剧 阅读记录

我攥着手,垂着眼睛说:“我寻常都在家里,或是在卷宗库,这么好的衣裳给我穿糟蹋了。”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骂道:“蠢东西,这是什么好衣裳?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再帮我找几件案子来破,你喜欢什么好东西我都赏给你。”

太子绕过我在四方桌前坐下,说道:“你既不想试就算了,过来陪我说说话,我难得来一趟,总不能一盏茶都喝不上。”

我连忙给他倒茶,太子看了眼那茶叶星子,拉着我在旁坐下,又说:“剥几颗栗子给我尝尝。”

我剥了几颗栗子摆在他手心,太子吃了两颗摇摇头不再吃,我便剥了自己吃。

他看了我一会儿,问道:“你每日待在这里,不无聊吗?”

我摇头,仍专心吃栗子。

太子叹了口气道:“我叫你陪我说说话。”

我连忙放下栗子,正襟危坐看着他,想了会儿问道:“殿下,你为何经常待在刑部,当太子要会查案吗?”

太子突然有了些怒气,沉下脸道:“叫你陪我说话,不是叫你陪我说公务。”

我心下也有些不悦,抿了抿嘴说:“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呀。”

太子迟疑问道:“知言......和他小姨娘相处得好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如今晚上办差,白天睡觉,我也不知道他与小姨娘好不好,毕竟男女有别,我也不常见到他小姨娘。”

我说完又拿起栗子来吃,太子凝视着我道:“知言偶尔提起你,都说你嫉妒怨恨他,如今看来你确实与他关系不睦,我每每说到他,你都会动气。”

我吃栗子的动作一滞,原是这么明显的,我还以为旁人看不出来,或许二哥说得一点也不错,我从小就羡慕他,轻而易举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或许我本就是阴暗狭隘之人,所以在无意识里充满了对他的嫉妒与怨怼。

我鼻头发酸,意识到自己流眼泪的时候微微侧过身去,慌乱把眼泪擦干净。

太子愣了愣,说道:“别哭了,兄弟不睦也是常有的事情,未必是谁的错,我与几位皇弟也并不亲近,你若是不喜欢我提他,我以后不提他就是了。你脾气倔,不懂曲意逢迎,他说的话我也未必信。”

他似是在说好话,却并未叫我疏散心中委屈,反而无端有些恼火,忍不住说道:“你现在这么说罢了,之前还为他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四十大板,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三四个月。”

太子面色一黑,似是要辩解,看看我的脸又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郁闷极了,眉宇间布满了忧愁。

过了许久,他突然发起怒来,骂道:“你现在会顶嘴,当日为什么不解释?”

他这般说话,我又如何回他,只能苦着脸不吱声。

太子似是没骂够,恼羞成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左知言我再怎么宠他,他都不敢给我甩脸子!你活该挨这四十大板!”

似是见了我厌烦,太子站起来就走,我连忙扒下身上的衣裳,拿着要去还他,他头也不回道:“身上的留着吧,其他我带走。”

我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把衣裳整齐叠好,又怕带回家被谁瞧见了问话,叠工整之后拿纸包起来,悄悄藏在七楼的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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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除夕前一日我回家,告诉家里除夕夜要值守,不回家吃年夜饭,父亲母亲不甚在意,与我寒暄几句便放我离开。

算上前后,我一共要在卷宗库待上两天三夜,临出门我换上洪叔为我准备的新衣裳,沿途过去买了许多好吃的,卷宗库里冷冷清清,只有少数官兵与仆役轮值。

我做完每日的清扫,早早地窝到罗汉床上去睡觉,准备等明日天明,好好把卷宗收拾一番。

往日我值夜极少睡觉,尤其是冬日里,虽燃着炭火却仍是觉得冷,寒风萧萧也叫人害怕,夜里凑着烛火看一会儿卷宗,燃尽了蜡烛,夜深人静时才小睡一两个时辰,天蒙蒙亮又起来,趁着天清再看一会儿卷宗。

我紧紧裹着被子蜷缩在薄褥子里,想着明年的此时,洪叔与夏九州都不在,兴许我仍要独自过年,回去家中也不过是吃顿饭,倒不如在卷宗库自在,从前大哥对我也还好,只是每每多关心我几句,二哥总要挑剔,久而久之便也不与我亲近,如今埋头读书更是许久未见他,我过年不在家,不知他会不会想我。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后半夜突然被冻醒,原是炭火燃尽了,我本想起来加炭,见天色渐明便作罢,伸了懒腰穿上衣服去打水洗漱,烧了一吊水,就着热茶吃了一个昨夜剩下的包子,又留了一些包子皮去池塘里喂金鱼,全部拾掇完毕后,我把罗汉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收起来,抱着放进柜子里,然后才上楼去收拾案卷。

卷宗库里的文书档案原是按着州县地域陈列的,又在页首标了年份,有些是定案却缉凶不到,卷宗里夹着通缉令,另有一些是无头绪的悬案疑案,前者多由督捕司来查阅,后者多由督罪司查阅,太尉大人与我说过,如今他升太尉衔,掌八司,亲自查案的机会少了,但近年圣上重视民生,眼珠子日日盯着刑部八司,这些案子他不查,也有的是人挤破了脑袋想立功,往后只会越来越多人来卷宗库阅档。

如此想来,怪不得太子殿下叫我找些案子给他查,他可真是糊涂鬼,问我卷宗在何处倒也使得,问我哪件案子好查,我又哪里会知道,若是连我都会查案,这卷宗库里也就一清二白了。

我把每份卷宗都打开看,并不细读,见到里面夹着通缉令便合上,在封页左上角处用朱笔圈一个小红点,如此一份份归置好了,若以后太子殿下想找案子查,便一目了然,不必每份都打开来看。

卷宗数量浩如烟海,两日恐难以收拾完,夏九州初五就要动身,我想着等他离开之后,干脆搬来卷宗司住,去杂役房或是官兵房挤一挤应当也无妨,上午就去小睡一会儿,午后继续整理,夜里就和平时一样,看卷宗或是小憩都可。

我心里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跟徐月辉说,就听见一楼堂内徐月辉的呼喊声,似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放下手里笔墨,小跑着下楼。

我见他穿一身漂亮新衣,喜气洋洋插着腰,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月辉乐呵呵道:“我娘包了饺子,我给你送一盘儿,快来趁热吃。”

“哦哦。”我忙不迭点头,连忙去桌前坐下,猪肉馅儿的饺子,这会儿还冒着热烟,皮薄陷多,口感劲道。

我连吃了三个,笑说:“我正在想你,你就来了。”

徐月辉蓦地脸一红,眼神闪了闪道:“你想我干什么?我不喜欢赤子的。”

我愣了愣,连忙摆下筷子,摇摇头说:“我有事与你说。”

徐月辉倏地松了口气,哈哈笑道:“你这傻子,说吧,什么事情?”

我端正坐好,慢吞吞说道:“我想在杂役房或是官兵房找张床铺住,这样也免得我每日费时辰来回,白天我也可以帮你处理些杂活。”

徐月辉一脸古怪看着我,忍了半晌问道:“你办差办上头了?你一日七个时辰还没待够?”

我挠挠头,嘀咕道:“我觉得挺好的。”

徐月辉抿了抿嘴,打量我几眼说道:“咱们这里的杂役房与你典司院的杂役房可不同,说句不好听的,典司院的杂役也都是高门出身,吃穿住行都讲究,咱们这里的官兵房我去过一回,又酸又臭,全是不洗脚的糙老爷们儿,你如何受得住?”

我苦着脸看他。

徐月辉又说:“弄不懂你,好好的学士府不住,跑来住什么杂役房官兵房!”他说完突然眼珠子滴溜一转,笑嘻嘻说:“要不然你住我家吧,我收你十两银子月租,反正咱俩值守时间也岔开,你睡我房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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