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雾行舟+番外(33)

作者:沉默的戏剧 阅读记录

赵念安敷衍着点点头,似是不想多说话,看了看我又道:“太子哥哥兴许不近人情,北辰你也刻薄,把人叫来这里揶揄做什么?”

赵北辰突然火气就上来了,指着赵念安劈头盖脸骂,赵念安却是不恼,充耳不闻一般埋头吃菜。

我趁他们不注意从另一边绕出去,这正堂里我来过两次,知道有好几道门,连忙抄近出去,趁着夜黑风高溜回去。

我心中懊恼至极,早知就不该来这酒宴,如今太子殿下见了我恼,二哥见了我也恼,本来好端端吃顿席就散了,怎么无缘无故就惹出这么多是非。看二哥今日脸色不好,不知之后会不会迁怒于我。

我回到卷宗库,徐月辉见我灰头土脸坐进椅子里,忽的笑了一声。

我抬起眼看了看他。

徐月辉给我倒了杯茶,说道:“吃话饼子了吧?”

我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徐月辉乐:“瞧你这满腹心事的样子,定是受了气。”

我摇摇头,慢吞吞道:“没人给我气受,只是觉得,那里不该是我去的地方。”

徐月辉长长叹气:“咱们这卷宗库的刑吏,说好听是芝麻绿豆官,实际就是奴才,寻常给主子们逗个趣,留个好印象,再讨个赏,那便是极好的了,再往上,就得吃苦头了。”

我怔了怔,说道:“今日我去赴宴前,也有人与我说了类似的话。”

徐月辉挑眉:“这人倒是实诚。”

我闷闷点头。

徐月辉道:“娶妻要讲门当户对,交朋友亦然,与主子们难交心,且不说他们是否真心,你只想,假如你们起了龃龉,是他们的错,难不成要他们低声下气与你赔罪吗?主子们贵重,自是要捧着哄着,你既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又何苦为难自己?”

我抱着膝盖窝坐在椅子里,看着徐月辉摇头离去。

徐月辉离去不多时,太子突然急匆匆来了,似是刚结束宴席,身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

我仍坐在椅子里,见他出现,顿时鼻头一酸,连忙趴下把脸埋了起来。

“我方才不是这个意思。”太子缓缓走近我,弯下腰摸了摸我的头发,柔声细语道,“他们心眼多,你去了那里,我担心你吃亏。”

我埋着脸,闷闷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太子叹了口气,半晌又说:“你如今长本事了,见了我不行礼,与你说话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慢吞吞抬起头,见他面色凝重,怯怯站起身,正准备跪下行大礼,他忽然笑了起来,拖着我抱进怀里,柔声道:“总爱使性子,偏要吓唬你才肯理我。”

我小声道:“我长得不堪入目,不想叫你看。”

太子错愕半晌,松开了我,笑道:“北辰胡说,你也信他?”

我嘀咕道:“倒也不像是假的。”

太子沉了沉脸,瞪着我道:“你如今确实长本事了,日日和他腻在一起做什么?”

我道:“他与你一般平易近人,我与他说说笑笑有什么关系?”

太子冷哼了一声,却不曾说什么,绕到椅子后面坐下,说道:“沏杯茶来喝。”

我应了声,跑去沏了杯茶来,捧着放进他手里。

他今日也饮了不少酒,面颊泛红,颇有些醉意,与那日中秋竟有几分相似,只是今日不曾酒醉酩酊,精神看着好了许多。

我站在桌前,凑近了些看他,问道:“殿下,你近来心情好一点了吗?”

太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波流转打量着我,勾唇道:“方才还与我置气,一转眼倒来哄我。”

我微微有些面红,忍不住说:“我想你高兴嘛。”

太子喝了口茶,浅笑道:“我每日忙得晕头转向,拨不出空来看你,你若是愿意来太子府看看我,我必然高兴。”

我干巴巴笑了笑,上回去就挨了四十板子,我可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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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日开府宴上,我见二哥面色不悦,担心他找我麻烦,在卷宗库躲了几日没回家,临近月末的时候,有人来捎话,说是我父亲叫我寻一日回家吃饭。

我连着好几日没回家,许是父亲想我了,我顿时有些坐不住,午后寻空回了趟家,与徐月辉说好吃过晚饭后,稍晚些再来与他交值。

我紧赶慢赶回到家,却到处不见父亲踪影,许是还没有回家,便先回了自己小院。

回到房间,见二哥冷着脸坐在我床上,我顿时汗毛竖起,头皮像是被人擒住了一般发麻。

我怯怯站在原地喊了声‘二哥’。

“我就知道,用父亲的名义去叫你,保准立刻就回来了。”左知言冷冷看向我,“我近来对你不好吗?你到处说我的闲话?”

我慌张道:“我没与谁说你的闲话。”

他突然冲过来推了我一把,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按在墙上,迫视着我的眼睛问,“你和太子那日在堂外说了什么?他近来对我不屑一顾,日前又对我大发雷霆,我的事情只有你知道,是不是你去向他说了什么?”

我看着他狰狞的表情,突然觉得心烦至极,推了他一把说:“他又不是傻瓜,你是不是虚情假意,他自然感觉得到。”

左知言突然发狠扑过来打我,他一拳打在我脸上,将我打倒在地,若是平时,我忍一忍,躲着挨几下,他出了气也便罢了,可旁的事情我都可以忍他,偏这一件事我不想忍气吞声。

我见他又要扑上来,冲过去与他扭打在一起,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是缠着他不让他动弹,他也无计可施。

我眼前天旋地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身上挨了几记打,左知言就松开了我,又一脸疲惫坐在地上,恶狠狠瞪我。

我身子骨到处都在痛,勉强才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左知言骂道:“我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人脉,你说抢走就抢走,你真是恬不知耻!”

我窝着火骂道:“你这个谎话精!你才是恬不知耻!”

左知言勾唇冷笑道:“你今日说话倒是凌厉,但愿你一会儿还能够骂得出来!”

我不知道他话中何意,夜里父亲遣人来叫我去饭厅吃饭,我不想他看见我脸上有伤,便寻了借口推辞,平时他从来不勉强,今日却又遣了管家来喊我,我心里狐疑,总觉得二哥又有什么新花样。

我心中不安,待到了饭厅,父亲见我脸上有伤,便知是左知言打的,他恼火地把左知言叫来骂了一顿,左知言嬉皮笑脸哄着他,又把袖子撩起来给父亲看,抱怨道:“又不是就我打他,他也掐了我许多下,本就是闹着玩儿的,我力气大下手没轻重,偏他爱告状。”

这话听了十多年,心里也麻木了,我坐在椅子里没什么心情与他较真。

今日父亲却极恼火,阴沉着脸道:“你们兄弟间打闹也正常,只要注意着分寸,为父也不来管你们,只是从此以后,你再不许打他一下,你再敢碰他一下,你日日给我去跪祠堂。”

我倏地睁大了眼,我从来不曾见过父亲这般为我出头,一瞬间身子骨轻飘飘,刚才挨了打的地方也不痛了,我心里高兴至极,抿着嘴笑,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左知言笑嘻嘻地答应了,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戏似的笑。

今日大哥犹然不与我们一道吃饭,再过一年就要科考,他近来勤奋,日日都秉烛苦读。

饭桌上只有父亲母亲,还有我与二哥四人,吃饭时父亲频频给我夹菜,我受宠若惊,亦有些乐不思蜀,可见左知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却又隐隐有些不安。

吃过饭,父亲叫人奉了茶来,遣走了旁人,只与我说话。

我腼腆地朝他笑了笑,满心欢喜捧着茶小口喝。

父亲脸上露出一些感慨的笑容,半晌却说:“我收到九州的家书,他如今安顿下来,似是过得还不错。”

我点点头,见他不喝茶,笑说:“父亲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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