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番外(237)

作者:二三意 阅读记录

然后将养了两日身子,卢伯父硬是让长子背着他上了客船,又背着他到了桑家。

卢家大哥说着这些话,眼里不禁含了泪。再次冲着桑拂月作揖,“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父亲想让二妹给你守着,可娘死活不同意。背着父亲给二妹妹说了人家,将二妹妹嫁了出去……父亲愈发愧疚,身体愈发孱弱……”

本就因为愧对桑家,卢家伯父日夜不得安眠。又因为女儿出嫁,他更觉得自己无颜见旧人。可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他也知道不该让女儿为一个已死的人守着,将好好的女儿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知道给女儿另寻人家是对的,可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一日日的折磨下,整个人形销骨立,如同活死人。

桑拧月和兄长一道从客院中走出来时,面上的表情唏嘘不已。

她和大哥说,“之前在周家时,卢家辗转让人给我送了几封信,可我怪罪他们,那些信件没有打开就烧了。”

说着就红了眼圈,“其实这事儿和卢伯父没什么关系的。”

父母罹难,只是因为王家祖父贪的太多,那些官员一层层盘剥,导致修河堤的银子少了九成之巨。那河堤完全是豆腐渣工程,水一冲就垮了。而父母正好走到了那一段水域,这才被洪水冲走了。

父母无辜,可卢家伯父也是这件事中的另一个无辜人。

而他背着良心的谴责,这么些年没有一日安宁过。如今看他呼吸都难的样子,桑拧月心中后悔不已。她懊恼,当初就应该回信的,好歹说一句“这事情与您无关”。虽然这话不一定有用,但总归能让卢伯父少受一些良心上的责难。

桑拧月自责不已,桑拂月摸摸妹妹的脑袋,说道:“这事儿不怪你。”

怎么能怪妹妹呢?她那时候才十二岁。家逢大难,她没有直接倒下,反而把所有都扛起来,这已经足够坚强了。而拧拧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小姑娘罢了,她不是菩萨金刚,她只是肉体凡胎。她有血有肉,她太心疼父母和他,就会更埋怨卢家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桑拂月又道:“晋州有名医,明日我去请来,让他给卢伯父诊个脉,看卢伯父的身体还能不能调理好。”

“好。”

桑拧月说完这句话,又忐忑的问大哥,“这件事情要告诉嫂嫂吧?”

桑拂月呼噜一下妹妹的脑袋,“肯定要告诉你嫂嫂。放心,你嫂嫂大度,不会因为这些有的没的和大哥生气。”先不说他早就想不起那位卢二妹妹究竟是何许人也。就说,如今人都嫁了,他们双方各自安好,那再提起来也实在没什么不能说的。

桑拧月点点头,然后在岔道口和大哥分开。

这厢桑拂月在妹妹面前表现的风平浪静,可真要和媳妇说起自己之前的姻缘,他心里又虚的很。

但是,但可是,这亲事都没定下,他虚什么虚?

桑拂月寻到常敏君,常敏君此时正在妥当安排那位卢伯父的膳食。

卢家的老管家跟过来了,仔细和常敏君说了老爷子饮食上的忌讳。那忌讳太多了,不仅鱼腥之类的要忌讳,就是一些菜蔬和熏香,也不能用。

老管家说完后连连对常敏君行礼,“劳烦大夫人了。”

“无碍,来者是客。老人家也先去休息吧,这么些日子在江面上奔波,想来您也累坏了。”

老管家走了,桑拂月才露了面。常敏君看见他,就问,“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那位卢伯父还好么?”

桑拂月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微蹙着眉头说,“不太好。”

之后详细的将卢家大哥的话,一一重复说给常敏君。

常敏君仔细听着,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来。

等都说完了,她还没什么反应,桑拂月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愈发跳的欢脱了。他戳戳常敏君,“媳妇,你生气了?”

“我生的什么气?”常敏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她这个反应其实是在桑拂月的预料中的。但是,媳妇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陈年旧事,桑拂月又不乐意了。

他就不满说,“你不在意我。”

常敏君斜睨他,“快收收你这作态吧,都三个孩子的爹了,你这模样做出来多伤眼自己心里没数么?”

见桑拂月愈发委屈了,常敏君才好言道,“你连拧拧和清儿都想不起来,更不可能想起那位二姑娘。你们又没下定,又不是说青梅竹马长大有什么深情厚谊。都过去的事儿了,如今你们男婚女嫁,各自安好,双方也没什么别的牵连了,断的比什么都干净。就这,若我还不自在,那不纯粹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又唏嘘一声,“比起你和那位没缘分的卢家二姑娘,我倒是更关心卢伯父一些。这位伯父,脾性仁厚,也当真是个性情中人。公公之前与卢伯父交好,当真没看错人……”

第149章 还治其人之身

也就在卢家到达晋州的第二天,桑家再次有客人登门。来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桑拧月名义上的舅家周家。

周家的事情桑拧月之前一直有关注。

在她离京前,周父因为贪污受贿,被人从六品农政司司丞的位置上踢了下来。连带着周宝璐的大哥,周家的长子周秉勋,也受到牵连,丢了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肥差。

周家现在一家子白丁,哦,也不能说这么绝对,毕竟周秉坤还中进士了。虽然只是个同进士,但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

但因为周家之前作恶多端,桑拧月又在其中添了把火,导致周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他们不仅一朝回到解放前,如今还四处躲着人,就怕被人报复,日子也是过的苦不堪言。

桑拧月对于周家最后落到这个下场,自然是不会怜悯或愧疚的。反正她一想起那一家子人的贪得无厌,想起周宝璐的蛇蝎心肠,周秉坤的愚昧麻木,周秉勋的女干滑狠毒,她就背后冒寒气,真是恨不能让这一家子都死干净才好。

这话固然恶毒,但不得不说,桑拧月被逼的走投无路,被算计着失身时,真的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也好在周家最终的结局也不算好,为了躲避众人,甚至要避讳到乡下去。这个结果虽然不足以让桑拧月彻底消去对他们的恨意,但总归出了气,她心中也是畅快的。

谁知道,他们结下这般大的仇,今时今日,周家竟还敢登桑家的门,且还是以“恩人和长辈”的名头,摆着高高的谱儿和架子,希望当桑家的贵客上宾。

这可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桑拧月一听周家一家子人都来了,真是气的浑身发抖。都不用他们陈述来意,只听奶娘描述周家那些人登门时嚣张的气焰,桑拧月就晓得那些人此时来桑家是做什么的。

无外乎就是居功自傲,要让大哥领他们的情,要大哥看在他们周家好歹给他养大了一对弟妹的面子上,最好给他们安排好职位,再分给他们些产业……

桑拧月如此这般一说,常敏君微微瞪大了眼,“他们不会那么无耻吧?”

“会。”桑拧月回的很坚决,然后将她和清儿在周家寄居那几年,周家都是如何苛待和搜刮他们的,说的一清二楚。就这他们还每年都上交一千两银子的寄居费,平时吃喝等花销也是花的自己的银子,使唤的下人,也都是自己的人手。真就是占了周家一个破落的院子,平时再没有能麻烦到周家的地方。

但是周家却像是他们占了他们多大的便宜似的,在他们姐弟身上捞的没够。若只是要金银也就罢了,周家的孩子欺辱清儿,周父周母和周宝璐还算计她的婚姻。

常敏君对这些有的知道的清楚,有的却还是第一次听闻。

她和桑拂月是仔细询问过奶娘,有关桑拧月和清儿这些年的过往的。但有些事情太过具体,或是过去的年份太久了,奶娘也记不太清了。而如今听桑拧月如此一说,常敏君自己就先气了个倒仰,恨不能将那些人直接丢出去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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