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缠春山+番外(8)

作者:晏灯 阅读记录

至于他和百里崈的关系,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极度交恶,众人只知道他五岁被冯南音带离百里家,从那时起就斩断亲缘,冯南音死后百里崈虽然极力想将他认回百里家,但一直未能如愿。

神教内的几股势力乐意见到这样的形势,否则这神教岂不变成百里家的神教了。但殷芜成婚对神教各方都有利,毕竟殷氏的血脉顺利传承,在百姓眼中便是神教的神明尚在,众人也都在等百里息的回复。

神座之上,百里息淡淡开口:“好啊。”

百里息将事情交给仪典司的副掌司邬池去办,又将几件事吩咐下去,便准备回去,才出戒塔却被百里崈拦住。

百里崈的腿坏了许多年,此时坐在轮椅上,眸中虽有怒意,却极力展现出自己的亲切,“我听说你免了百里衡的掌司一职,他不过是同往常一样取了圣女的血,何至于受这样的惩罚?”

“天权长老若是为他求情,便不必了,百里衡绝无再回仪典司的可能。”

百里崈脸上的慈父神色险些碎裂,忍了又忍,才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劝道:“百里家子弟众多,你不让取血,这么多人就没有药吃,你怎么说也是百里家的人,为何这样不讲情面?”

百里息本就生了一副冷情冷性的模样,听了这话竟勾起唇角,“有药吃也挡不住发疯杀人。”

听到“发疯杀人”几个字,百里崈面色一变,胸腔中那点为父的高傲瞬间消失,浑浊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怒意,最终却还是不敢对百里息说什么,只能忍着不快道:“百里家的子弟我会约束,但药不能断,你也多体谅家中兄弟叔伯。”

“那就看天权长老自己的本事了。”百里息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还有,本座自五岁便斩断亲缘,没有什么兄弟叔伯,若是有人冒认,本座会亲手送他下地狱。”

直到百里息走远,百里崈才咬牙低声骂道:“当初就该连你一起杀了。”

*

雪白的小豹子在地上打滚,憨态可掬,殷芜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平安”。

前世出事后,这只豹子就被孟家人带走宰杀了,雪白的皮子剥下来做成了围脖又送还给她,送来的孙家人还笑眯眯说:“孟家感念圣女的恩情,往后会常常来供奉圣女,还请圣女不要多心。”

殷芜怎么能不多心,她那时都要吓死了,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这次她留下了这只小豹子,错的是人,又不是它。

灵鹤宫的宫女侍卫换了一批,只有茜霜还在。

她养了几日病,喝了药,精神总算好了一些,只是总梦见母亲,梦见她绝望的眼神,梦见她死的时候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这日她正在屋内临摹字帖,茜霜忽进来禀报:“仪典司副掌司邬池拿了些画像,说要圣女自己挑一挑,此时正在前殿等着。”

殷芜皱眉,“画像?谁的画像?”

“好像是要给圣女选夫君。”

殷芜记得前世是百里衡来送画像,怎么这次却是邬池来了?

邬池见了殷芜便恭敬行礼,他年纪二十上下,模样端正,是仪典司副掌司,殷芜前世和他没什么交集。

“不知邬掌司来灵鹤宫何事?”

邬池将手中的一叠画像呈给殷芜,道:“几位长老大祭司商定要为圣女选婿,这些是候选男子的画像,大祭司请圣女过目,看可有中意之人。”

怎么忽然要给她选婿?前世倒也给她选了个夫婿,不过是几个长老选了一个出来,但殷芜连人还没见到,那人就因在妓馆争风吃醋被打死了。

殷芜接过那一叠画像,随手翻了翻,没看见前世的那人。

见殷芜不言语,邬池也不催促,道:“大祭司说让圣女慢慢选,若这些没有满意的,便再寻好的,若有中意的,圣女便让人将画像送到仪典司即可。”

见邬池准备离开,殷芜叫住他,试探问道:“百里掌司最近很忙吗?我有些事想找他。”

邬池停住,低头拱手,道:“掌司前几日得了重病,如今在家养病,属下暂代掌司之职,若圣女有事,可吩咐属下。”

“我知道了,那日后便有劳邬掌司了。”

前世百里衡可没得什么病,如今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病了,她猜想应该是因他私自来取血,自己又演了那出戏,所以被百里息罚了。

百里息既然能罚他,说明她演的戏有用,既然有用,她就要多演演……

殷芜抱着那叠画像,起身去了临渊宫。

第7章 选婿

百里息日夜受欲念折磨,前世就总泡在这冰冷的池水里,所以他的体温总是偏低一些,如今才过十五,满月的影响还在。

殷芜到后殿时果然见百里息在此,因濡湿而变得透明的里衣紧贴在他的脊背上,勾勒出流畅修长的线条。

殷芜垂着眼,低低唤了一声“大祭司”。

他恍若未闻,既不回头,也不出声,就这样晾着她。

许久他才动了动,依旧不看殷芜,径直上了岸。

凛冽的泉水从高大的身躯滴落,既清冷又充满蛊惑,殷芜移开眼,正不知如何开口,却有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她吓了一跳,却强迫自己站定,那只手从她怀中那叠画像中抽了一张。

“是仪典司要给我选夫婿。”殷芜小声说。

“自己好好选吧。”百里息将画像还给她。

百里息先前便吩咐邬池尽量选些好的,这样殷芜成婚后就不会再来缠他。

见百里息转身欲走,殷芜忙拉住他的衣袖,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她的手指微微颤着,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不想……不想选夫婿,我怕。”

百里息不说话,只冷冷看着她,僵持了一会儿,殷芜忽然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一把丢开怀中那些画像,双臂缠上百里息,颤声道:“殷芜之前说爱ⓨⓗ慕大祭司,并不是说谎,殷芜不要嫁给别人。”

前世他极乐蛊发作失控时,也曾对她有过非礼之行,或许这位大祭司并非太上忘情。

下颌被抬起,殷芜对上一双孤寂冷漠的眼睛,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圣女想得庇护直说便可,总说这样的话,便没什么意思了。”

殷芜心中虽已有准备,却还是觉得窘迫……

她怔怔松开百里息,双手垂在两侧,别过头,声音里满是不安和恐惧:“这些人保护不了我,也没有人会真心待我。”

大家嫡子不会成为圣女夫婿的人选,这些人不过是稍好一些的庶子,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在神教长老、护法的手中护住她?

至于真心,只怕在权势利诱之下,也剩不下太多。

“你想怎样?”

殷氏只剩她这一条血脉,如今年岁也到了,教中长老们不可能放过她。

殷芜抬起头,清亮的眸子里都是水汽,却又倔强得不肯再哭,“大祭司再容我些日子吧,我……我再好好想想。”

说完,她像是怕百里息拒绝,转身逃命似的离开了。

百里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滑腻的触感,他皱了皱眉,忽略了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

*

殷芜从后殿出来便碰见孟雁容,她快走两步追上去,“我同你一起走。”

孟雁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狠厉之色,殷芜却似没有发觉,笑着上前揽住她的手臂,孟雁容不好挣脱,只能忍耐着往外走,虽是白日,竹林里却有些昏暗,殷芜偏头看向她,道:“孟姑娘进宫多久了?”

“一年。”

殷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不多时两人出了竹林,孟雁容心中厌烦至极,正要告辞,殷芜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沉了脸色,道:“孟奇是你兄长吧?”

孟雁容身体有些僵硬,色厉内荏问道:“圣女想说什么?”

殷芜笑了一声,往临渊宫旁的明湖走去,声音很轻,“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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