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鸢歌+番外(83)

作者:南析言 阅读记录

那个方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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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劝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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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如一股灰黑色的龙卷风,卷集着荡齐寨的种种尘埃,漫天飞舞。那些糜烂腐败的尸首,也在烈火的焚灼下,逐渐化为了白骨。

桑子渊短暂勒马,却没有过多驻足。即便他知道,那个地方,就是荡齐寨!

*

桑坪村,土屋小院。

这两天的气氛着实有些冷,即便是夏末还残存些余热,但不管是人,还是这院子里养的鸡鸭,守屋的阿黄,还是两个女主人,精神状态都尤为颓靡。

一日三餐,日出日落,都像是例行流程一般。

阿鸢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说话了,向来话痨的桑槿虽然担心,但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劝慰她的好办法,只好也一同保持缄默。

她心中烦闷,趁着闲暇的功夫,偷偷看了眼坐在院子棋盘处,盯着石头棋子发呆的阿鸢,愣愣地自语:“这苦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垂眸一想又觉得不对,这貌似才刚刚开始!

她娥眉紧蹙,“阿哦”一声无奈长叹,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膝之上,烦躁一眼可见。

而此时,阿鸢正看着凌乱的棋路,思绪也不知在何处。

柴扉门外,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是靠近,越是显得马蹄急不可耐。

终于,马蹄声在柴扉门口停下,随着马儿抬起头和前蹄仰天一声急呼,门外也传来“啊”地一声痛苦哀嚎和并不明显的翻滚声。

阿鸢被这声音一惊,当即起身莫名轻喊了句:“阿珹!”

接着,便见她迅速小跑着朝柴扉门外而去。

门外原本骑马疾驰的桑子渊,因为勒马速度过快,被马仰头狠命摔到了地面上,并顺着路面滚到了路旁的农田中,染了一身泥。

阿鸢开门出来时,他刚好从泥土里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伸出糊满稀泥的手抹了抹脸,头发一甩回过头,正好和阿鸢四目相对。

阿鸢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满脸是泥,完全不辨雌雄的人,一时间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而时隔多日再次见到阿鸢的桑子渊,却显得尤为激动。

只见他轻轻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嘻嘻地冲她喊道:“阿芊,好久不见啦!”

阿鸢此时的震惊难以描述:“子渊?!怎么会是你?”

听到阿鸢惊呼的桑槿,这才从双膝间抬起头来,赶忙从厨房冲出来,见到桑子渊可谓又惊又喜,多日不见的种种思念溢于言表。

桑子渊洗漱干净后,换了身傅珹歌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尽显潇洒。而当他理着衣襟走出房门之时,却让阿鸢睖睁了良久。

“如何?阿珹的衣服,我穿着还合身吧?有威风凛凛的感觉吗?”

阿鸢没有说话,脸色却逐渐变得有些冷,转身走出了房间。桑子渊不明所以,连忙眼神问旁边的桑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桑槿耸了耸肩,无奈地吐吐舌头。她们俩的事,谁知道呢?

等他跟着阿鸢来到院子里,也在石头棋盘旁边坐下之时,他才总算是想起来此次自己急急忙忙赶来的目的。虽然不知道为何没有见到阿珹的身影,但是此刻他不在,倒正好方便了他们之间谈话。

“阿芊,出事了!”

桑子渊不比刚来之时的嬉皮笑脸,此刻的神色尤为严肃。见阿鸢抬起头来看他之时尚有些不明情况,便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嗡嗡小声地嘀咕着:“阿芊,朝廷出大事了!”

阿鸢回眸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桑槿,莞尔一笑道:“出什么事了,你尽可以大声说,阿槿不是外人。”

桑子渊也余光斜睨了一眼桑槿,这才叹了口气:“南齐合纵攻蜀,西蜀不敌。两国谈判,萧北南提出以西南三州作为合纵国退兵条件之一……”

“西南三州?这么说,也包括桑州?”

桑子渊点点头。

阿鸢继续问:“那后来呢?漠炎……哦,祁丞相是如何应对?”

“祁漠炎?!”桑子渊怒上眉梢,气呼呼道:“提到这个名字我就恨不得将他粉身碎骨,这个狼心狗肺的叛国贼,他竟然答应了!割地求和,卖国求荣,简直猪狗不如!”

阿鸢脸色一僵,神色五彩斑斓地听完桑子渊对祁漠炎的一阵辱骂,却久久没有发出一个字。

桑子渊说完还没解气,却发现阿鸢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一时奇怪,便瞥了瞥阿鸢,见她眼神发呆,目光凝滞,好像在走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在听吗?阿芊?”

阿鸢回神过来,忙道:“在,我在听。我只是在想,祁丞相应当不会做这种愚蠢的决定,他或许,是有别的计划?”

“对!愚蠢!就是很愚蠢!阿芊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桑子渊激动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南齐,现下不过也就是一个刚刚崛起的国家,国力虽然暂时有所长进。西蜀虽然这些年,即便是有所衰微,但相比之下,依旧是国库充盈。即便是几个国家合纵,也可以通过各个击破来扰乱他们的计划,犯得着这就挂白旗投降?”

阿鸢未置可否,桑子渊的情绪却似乎被点燃了,继续叨叨不停:“西南三州,那是多大的地域?虽然咱们偏僻是偏僻了些,但三州却是盛产蜀锦和桑蚕之地,稍一发展便能富饶起来。祁漠炎,就这么拱手将三州让给南齐了?愚蠢,他真是愚蠢!”

等他发泄完毕,阿鸢这才好似若无其事地在棋盘上摆着石头棋子,脑子里却不停思索着祁漠炎这个人。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这种决定。既然当初决心要开战,不到头破血流,他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而如今,他既然做出了这种决定,定是有别的图谋。

何况,如此重大的决定,这才时隔不久,便已经传到了桑州,西蜀境内必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真的是割地求和,轻易投降,这种消息应该被朝廷严加封锁,讳莫如深才是。

那么,祁漠炎手中的那盘棋,究竟想怎么下呢?

阿鸢将一个黑色石棋往自己身边一推,却被桑子渊拦下,捂住了她的手。

桑子渊面色凝重,眉毛飞扬跳跃,说起话来却轻言细语:“阿芊,你怎么了?你不会被吓傻了?或者被气着了吧?”

阿鸢抬头看了看他,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在心底跟祁漠炎下了一盘棋。”

心底?跟祁漠炎下了一盘棋?

桑子渊和桑槿都觉得有些纳闷,她们一个在益州,一个在桑州,两地相隔如此遥远,又彼此不见其身,如何隔空“下棋”?

不多时,桑槿联想到之前阿鸢说的那个“心里有了的人”,忽而心若明镜般,所有的答案都接踵而至。

原来,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

桑子渊也似乎感受到了阿鸢对这个西蜀丞相祁漠炎的不同,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出了一股柔情,那股,她曾经只有在看傅珹歌的时候有过的柔情。

一切,竟然是这样的吗?

桑子渊刚刚抬起的半截身子,突然一屁股重重坐了下去。眉梢也从飞扬着,缓缓放了下来。

若当真如此,这件事,可要怎么收场才好?他和阿鸢之间,又要如何自处?

阿鸢没有意识到两人神色的改变,却依旧将棋子来回摆弄些许时候,忽然间,她心中也有了那个答案。

“我懂了!他这手棋,我明白了!”

桑子渊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她手里的棋子,却怎么看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故而又困惑不解地问她:“你就明白了?如何明白了?”

阿鸢轻笑了一声道:“子渊,你可愿意,替我去一趟益州?”

“这……”桑子渊面色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愿。

*

思绪又回到当年西蜀王拙选那日,桑子渊本是在内侍官的指引下,前往内殿见西蜀王千墨痕,作为封吏前的最后一次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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