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番外(30)

作者:鹿燃 阅读记录

即便在她心里,阿剩早就死于端午后七夕前,可那两年有他所陪的安宁,是她如何也放不下的,更是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欢快时光。

那件衣衫,就如同她与早已不见踪影的阿剩最后一物相连,而今却成了她的催命符,且给她留了这样一个不清白的罪名。

往后若有人提及她,提及这个被打死的宫女,紧随她的便是与人私通。

如果从前,有人告诉她,她往后的人生会是这般历经磨难,那她宁可死了,死在何呈奕派人来杀她的那个夜里,至少那时,她心里还有个人可牵挂,不至于到今日这般心灰意冷。

两行泪水不争气的落下,滴滴砸在她面前的砖石上,绽开两朵花,她于绝望中闭了双眼。

院中不知何时飞来两只乌鸦,恰巧落在秋叶无几的树干上,扯着嗓子叫了两声,姜总管尚未及下令,便见一小宫女匆匆自门外进来,在他面前耳语两句,只瞧见高高在上的姜总管脸色一变,随而顾不得院中这一摊,忙起身去相迎。

还未行至前院,便瞧着齐林带着一行人阔步入此。

“齐大人,今日吹了什么风,怎么您亲自过来了?”姜总管笑脸相迎,齐林是皇上身边的人,是为宫中太监之首,素日私下他们皆以大人为称。

既他来了,便说明皇上也跟着来了。

齐林随君来到行宫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应杂司找人,谁知风声传到他耳朵里,得知应杂司和花房闹起来了,生怕出了大事儿,他便紧赶着前来瞧瞧,好在,来得及。

瞧了院中这么大阵仗,齐林轻笑一声,“哟,这是怎么了,乱糟糟杵这么多人?”

“回齐大人,有个不检点的宫女犯了事儿,正要当众受刑,小人也是为了给这些人来个警示,以防哪些不长眼的,步了这宫女的后尘。”

齐林目光一扫长椅上那人,自未多言,而是行至近前,有意高声问道:“听说应杂司的人都在这儿,我记着应杂司有个叫秦葶的,她人呢?”

听到齐林直呼秦葶姓名,众人目露浮光,脑子灵光的已然查觉此事有些蹊跷,齐齐望向椅上秦葶,却无一人敢多嘴。

“秦......”姜总管更是懵了,“您找秦葶做什么?”

“你是什么狗东西,我找人还得告诉你前因后果?”

一见齐林生怒姜总管吓的忙自行掌嘴,前后态度差别之大,让人不免发笑,“小人失言,小人失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长椅侧的太监将人扶起来。

秦葶自椅上被人扶起,重新站直身子,先前入宫时,她与齐林仅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倒一时没认出来。

“这怎么回事儿?”齐林目光仅在秦葶面上扫过一下,而后指着前头问道,“闹了半天,你们是要给她用刑?”

姜总管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瞧着齐林这架势,怕是与秦葶相识,倒不想,弄来弄去倒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是.......不是,齐大人,是这样的......”

“罢了,我也没工夫听你们废话,”齐林打断姜总管的解释,而后扬声道,ᴶˢᴳᴮᴮ“来人啊,将在场的人都给我抓起来,特别是这个姓姜的,等候发落!”

奔这来的一路上,齐林便听了许多,这些人险些给他惹了大麻烦,他如何能不动怒。

说话间行到秦葶面前,态度语气都温和许多,与方才对旁人的成了鲜明对比,“秦姑娘,让您受委屈了,还请随我来吧。”

此言一出,让众人侧目,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张淑婉等人脸上笑意散的无影无踪,转而换上驱不散的惶恐。连皇上身边的掌事太监都对秦葶这般客气,那她......究竟是何来头?

仍在惊恐中的人尚未完全回过神来,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她略显木讷的点了点头,随之抬袖试了泪,跟上齐林的步伐,离开前还不忘自地上捡起那散落的旧包袱。

......

一路上齐林对她好生安抚,秦葶实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知道是齐林救下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何呈奕已经到此。

齐林将她一路带到何呈奕于行宫的大殿之内,此时何呈奕与伴行的朝臣正在殿中议事,他说话声音悠悠传来,隔着门棱亦能听得清楚,见不便入殿打扰,齐只能让她先在幽廊中等候。

秦葶乖巧点头,抱紧了怀中的包袱,身子轻轻靠在廊柱之上,此处幽廊光线昏暗,一头通着前殿,一头行到尽头便通着寝殿,倒与宫中装潢瞧看起来差别不大。

自早起来没吃多少东西,大半日水米未进又经了那么一场,现在她虚的小腿直转筋,眼见四下无人,她背倚廊柱抱着怀里的包袱滑落下来,坐在角落里。

里头说话声不绝,都是秦葶听不懂的政事,她晦暗几近绝望的目光落在包袱一角,正投在那乌蓝色的衣料上,指尖儿轻抚,搂在自己怀中又紧了紧。

而今,好似唯有这东西成了她的依靠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内殿中的议事稍止,何呈奕命他们各自归去,齐林见朝臣走的差不多了,这才适时上前将今日之事讲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何呈奕手掌覆于折上,面无表情的听着齐林所言,良久才启唇问道:“她人呢?”

“回陛下,人已经在幽廊处等候了。”

闻言,他的目光这才缓缓别过,投在与幽廊仅有一层之隔的通窗之上,外面的光熹经过层层窗棱筛过,几近孱弱,就当齐林以为他会不管不顾之际,眼前的人骤然离案,只见一抹玄色身影自他眼前大步而过。

齐林自里将隔门打开,何呈奕自殿中移出半个身子,光影照在他的脸上,照不散那一半的阴鸷,他眼底浮黑,面无表情凝望前方,自他视线瞧过去,不超五步的距离,一团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头正歪在廊柱上睡的正香。

绣着金龙纹样的步云靴踏在幽廊的毡毯上,行处无声,他每走一处,便遮了窗格上的一条光线,待他行过,明光复现,直到他停在秦葶的身前,自在廊柱上投上一道修长的墨影。

睡着的人丝毫无觉,人似一滩烂泥堆在角处,灵蛇髻散乱又蓬松,脸上有几处污渍,额前的碎发滑在眼角,袖口翻上来一截,刚好不好让他看到她手臂上的一道淤痕,似腾蛇一般盘在她手背与小臂之上,尾部没入袖中。

显然,这是新伤。

他有些想不通,就是想不通,怎的离了他的秦葶,每每都能过的这般惨。

他有意自喉间挤出一声轻咳以作提醒,可那人睡的实在太熟,一点反应都没有。

顿了片刻,他伸腿,用靴边尚有一搭没一搭的撞在她臀骨外侧上。

几次三番,秦葶终于睁了眼,起初还有些迷糊,随后在看清了眼前那一片玄黑色泛着华光的衣袍之后,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目光寸寸上移,直到对上那人此刻鸟瞰似的视线,脑子里分明有个声音告诉她,要请安,要跪拜,需这样得那样,可她偏生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将眸光垂下,只盯着眼前的包袱。

见她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何呈奕终耐着性子蹲下,似前两次那样,顺手捏起她的脸颊左右扭动端详。

“你这德性,比带你回别苑时强不了多少。”他将人放开,旋即站起身来,自秦葶身边路过。

“过来。”秦葶头顶响起他既干脆又冷漠的声音。

是命令,是不容拒绝。

秦葶无奈,自地上爬起,随着他的步子一路朝前,拐过这条幽廊便是他的寝殿,于门前他顿了足,头微微侧过,才见一个人影磨磨蹭蹭的朝这边行来。

何呈奕耐心有限,见她久跟不上,待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他长臂一展,手掌掐在秦葶的后颈上,用力朝里一带。

掌下的人顿觉脖颈一凉,而后被一股力道悠到前面,继而被人甩到寝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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