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录+番外(28)

作者:望岫息心INTJ 阅读记录

纪婠这几年已经不太管云卿的事了,看到此刻的情景,久违地发了火:“纪云卿,你自己胡闹就罢了,带你妹妹出去厮混像什么样子。”

云卿解释道:“云柔日日苦读,难免压力大。我不过是带她出去喝了几杯酒,谁知道她酒量这么差。”

说完他狗腿似的补了一句:“下不为例。”

云卿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若是四年前遇上这事,他早就与纪婠吵得不可开交了。可这些年纪婠很少管束他,他的态度反而好了起来。哪怕偶尔做得出格了被训斥几句,每次服个软也都过去了。

再加上云澜的事情在他心中一直是根刺,不过云澜的运气似乎不错,这些年来与昭元帝姬过得也算安稳。

云卿心中那根刺也慢慢松动了,渐渐没再提起过那个清晨和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往昔。

夜色朦胧,视线受阻。

到了后府烛火通明处,纪婠才发觉云柔的嘴被堵着,又怒道:“你堵她嘴干什么?”

云卿心里嘀咕着还不是怕她胡言乱语被人听到,酒醒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母亲,她自己喝多了把毛巾当糕点,咬着不肯松,我扯都扯不下来……”

纪婠不信邪,轻轻一扯,云柔开口说了一句话,纪婠一惊,眼疾手快地又给她堵上了。

“霜降,带小姐回房。”

第23章 吐真言(中)

次日清晨,云柔从榻上醒来时已近午时,虽没了昨日的头晕目眩,却仍感到周身无力,仿佛大病一场。

看着塌边几案上的空碗,还余着淡淡的药香,她用力支撑着下榻,却双腿一软,直愣愣地跪倒了下去。

用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坐了起来,唤来侍女帮她洗漱更衣,待到事了已是巳时初刻。

此时云卿恰好回府,路过后苑见云柔已醒,正想着如何放缓脚步从背后吓她一激灵。

云柔却先发现了他,匆匆跑过去,拉着他坐在苑中的亭台,给他斟了杯茶,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我闯祸没?”

云卿轻抿了一口茶,目光似戏谑般地打量了她一番,看得云柔有些发怵:“闯祸倒没有。”

云柔如释重负,刚放松下来,一颗心又提了上去,只听云卿道:“只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云柔虽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从云卿的表情中,也能分析出十之七八来,她一侧脸颊瞬间通红,一把夺过云卿手里的折扇,挡在前面问道:“除了你和朝露姐姐,没人知道吧!”

云卿又斟了杯茶,眼带丝丝笑意,气定神闲道:“母亲也知道。”

云柔心下大惭,后面连着几天面对纪婠都紧绷着。

直到某一天纪婠实在忍不住开口说:“云柔啊,姑母早知道你喜欢阿尘了,不过这事儿不好外传,日后万不可跟着云儿胡闹,酒后失言了。”

云柔并不知道中秋宫宴发生了什么,以为纪婠是知道千尘有了心仪的人,怕丢脸才这般劝她:“姑母放心,我今后一定滴酒不沾……”

一日,云柔经过院子时看到云卿,不知哪根筋搭住了,又开始不安起来:“大哥那天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姑母说不能外传,很丢人的。”

她用团扇遮着脸,云卿虽看不见她的模样,但光听这结巴的声音就知道她的紧张。

云卿很享受此刻的感觉,说道:“保密,本爵凭什么要帮你保密?”

他小人得志的模样须臾间让云柔怒了,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我,我……”

她想了好久发觉自己手上全无云卿的把柄,又气又恼,用最嚣张的语气说着最窝囊的话:“我就没脸见人了。”

云卿继续不依不饶:“你没脸见人关我什么事。”

云柔见识到了眼前人的无赖,彻底败下阵来,抓着他的袖摆,哀求道:“大哥,我求你了,今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云卿思索了片刻道:“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还能发挥一点价值。”

“什么?”云柔瞳里燃起了熹光。

云卿清了清嗓,附耳轻问:“你之前那些狐朋狗友还有联系吗?”

云柔思索了一番:“好几年没联系了,不过我被母亲收养之前一直住在光阴巷弄堂那块,想找他们并不难,你问这个干什么?”

“让他们帮我散播点消息。”云卿道。

“什么消息?”云柔问。

云卿让她凑过来点,压低了声音耳语。

“啊?”云柔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云卿正色道:“当然是假的了,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为了我的终身幸福考虑,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名声了。”

中秋已过,重阳又至。

慕容璟离京数月,此时正穿着一身银白窄袖劲装,策马而归。

午时三刻,忽觉得口干舌燥,恰行至京城郊外的如意茶楼,下马进去点了壶茶。

菊月的天虽已渐凉,但秋高气爽,日头正盛。

赶了半日时间的路,慕容璟原本全绾着的发髻被劲劲疾风吹过,几缕碎发垂落额间。她戴着斗篷,以纱遮面,白皙的脸庞仍被晒得微微泛红,不施脂粉,依旧完美无瑕。

茶楼的人并不多,只有掌柜和说书先生,还有几位同她一样往来赶路后饮茶解渴的行人。

那说书先生银发长须,手持老式竹简,上边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说着一些枯燥乏味的黄老之学。

慕容璟左边的桌上坐着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穿着劲装,看模样应是江湖人士。与她同桌的,是一略小些的少年,骨骼清瘦,正坐在桌边,掰弄着自己的手指,用力之时,手指与手背相贴合,却神情自若,丝毫没有疼痛之状。

她默默地打量了他们一番,心想这两人必定是江湖中修柔术之徒,观其功力,极有可能出自有柔术之最称号的离尘教。

说书先生正讲得尽兴,忽被那少女打断:“老先生,你讲的这些都过于高深,我们怕是听不懂啊!”

那说书先生也不恼,笑着范围道:“那姑娘觉得老夫该说些什么好?”

那女孩思索片刻:“不如就说说京城那些事吧,让我们这些乡野人士开开眼?”

老头泯然一笑,开始娓娓道来:“话说这京城最近确实有那么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是关于老牌世家上官氏二小姐和新晋国戚纪氏大公子的。”

慕容璟斟茶的手微微一抖,立马专注起来。

只听那说书先生继续道:“自古以来,官宦贵族不是跟皇室联姻,便是相互之间内部消化。好些日子之前,上官氏族长,也就是中书令上官苗大人曾去纪府为小女儿向纪氏族长纪婠求娶她还未出阁的大公子,可这静安大人一直犹犹豫豫没有应下来。”

“为何?这上官氏与纪氏门当户对,不是正好嘛!”一旁的店内有人问道。

“各位不妨猜猜什么原因?”老头开始卖关子了。

“这纪大公子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少女猜测道。

老头神色带笑,抿了一口茶道:“说对一半,但不完全对。”

众人听不明白,但都好整以暇等待老头揭露谜底。

“前些日子京城流言四起,说是这纪氏大公子有断袖之癖。”

慕容璟倏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呼吸微微一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闻一旁的少女忙问道:“断袖什么意思?喜欢裁断自己的袖子吗?”

说书先生意识到来往之人都是些江湖粗人,于是只能解释词义:“一千多年前的大汉王朝有位管漏壶的宫人名叫董贤,他虽出身卑微却长了张好看的脸蛋,被汉哀帝一眼看上,日日侍奉左右,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一日董贤与哀帝同床共枕之时,哀帝正想起身,却发现龙袍的一只袖子恰巧被董贤压住了。这哀帝不忍弄醒他心爱的男宠,只能挥剑硬生生将龙袍割断,后来就有了‘断袖之癖’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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