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118)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陈丐山人都给吓一跳,他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扶。

还是周氏,跟听到动静赶来的顾氏,一起拉起七索他娘。

一家人赶紧迎着七索跟他娘进屋,稍稍坐定后,才由周氏出面安慰着哭泣的女人。

“你爹还活着的时候,我都得叫他一声二哥。”

陈丐山摇着头,他跟七索的爷爷,虽然是远亲,可关系还算可以。

“我当时走的急,没顾得上你们娘俩,这本是我的错。今日既然能碰到,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用跟三伯客气。”

周氏亦是点头,她的心肠比起陈丐山还好些,坦言道:“七索他娘,你别想太多,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咱们两家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七索他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转头对着七索道,“七索,跪下,给你三爷爷磕头。”

“你这孩子咋听不进去话,这样使唤小娃干啥。”陈丐山真是急了,赶忙把长大许多的七索,从地上提起来。

“你别听你娘乱说,你都叫我一声三爷爷,爷爷能放着你不管吗?”陈丐山看着默默流泪的七索,也是感慨万千。

陈三德但凡懂点事,也不至于把好好一个家糟蹋成这样,留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三爷爷,我知道我娘的意思。”七索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我爹曾经害过二叔进大牢,差点让二哥没办法继续参加科举。”七索看向陈恒,有些歉意的低下头。

陈恒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这几年回家。出门再去找七索,都隐隐觉得对方在躲避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次,还要劳你们收留我跟我娘。”七索抬起袖子,擦去眼泪,再一次跪在地上磕头,咬牙道,“三爷爷,你们一家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你爹都不在了,还说这个作甚。”陈丐山跟陈恒一起拉起七索,“家里房子不多,你以后就跟你二哥睡一屋怎么样?”

七索忍不住看向陈恒,后者亦如往日般露出温和的笑容,无声的对他点着头。

“二哥,七索要给你添麻烦了。”七索不敢回应对方的视线,既为自己之前躲避的行为懊恼,又为陈恒既往不咎感到羞愧。

陈恒笑着上前揽过他的肩膀,“我听夫子说,他给你改了名字,叫信达?”

“嗯。”七索点点头,他只比陈恒小上几个月,可身子骨还要壮上许多。

“叫着倒新鲜。”陈恒笑着晃了晃脑袋,“那我以后就要改口,喊你一声信达弟了。”

“二哥想喊弟弟什么,就喊什么。”陈信达擦了擦眼泪,心中忍不住涌过一股暖流,“以后不管二哥去哪里,弟弟都跟着你。”

陈恒只当他是情绪激动下的言论,也没放在心上。

当夜两家人吃过一顿饭,陈恒就拉着陈信达回屋睡觉去了。

这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说了大半夜的儿时笑话。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陈恒再睁开眼时。

早起的陈信达,已经坐在桌前,正捧着陈恒昨日给他的书细看。桌上,还放着一个冒热气的脸盆,上面挂着陈恒平日洗脸的毛巾。

见到陈恒醒来,信达放下书,走上来道:“二哥,快过来洗个脸。”

陈恒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七索闹得是哪出戏,只抬手指着他,生气道:“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诶。”信达嘿笑一声,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第一百零六章 会飞的纸鹤

书院停课后,陈恒就在家中坚持读书温习。

书不可一日不读,文章不可一日不做。

天底下的事,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只要想真正做成,都如逆水行舟。

只要心思稍稍松懈,才前进的三步便会被水流推到后头去。

早上的功课做完,陈恒吃过午饭就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薛蝌特意送来的消息。

报铺的直宾,现在都在扬州府各处奔走,薛家算是城内为数不多消息灵通的人。

不过薛蝌送来的消息,记录的很是杂乱。

陈恒做事喜欢讲究条理,刚巧家里有信达这个帮手在。就将自己的要求跟对方一说,让他帮着把东西分类摆放。

城内的情况、城外的灾民、省外的消息,按照这个明确的地点分类,陈信达只做上几次,就得心应手起来。

有他在,陈恒便将注意力放在消息上。第一个要看的消息,自然是最要紧的灾民。

如今城外已经聚集了几万灾民,这些人都是最近从京师、山东、安徽各处陆陆续续赶来。

扬州府衙的处置很是迅速妥当,在对城内管制物价之时,韦应宏又派了六科的小吏出城维持秩序。可涉及几万人的安置问题,光靠扬州府衙的人怎么够。

一日三餐,还有粥铺暂时顶着。现在腊月将近,几万人以及后续可能增加的人,他们过冬的衣物跟住所,要怎么安排才是最大的难题。

韦应宏本可以学一些州府,关好城门目送流民过境。为官一方嘛,只要守好治下百姓的民生,朝廷也挑不出个错处来。

可他偏偏又不愿置灾民不顾,这就十分考验扬州府百官的统筹调度能力。

衣服、被褥等物还能靠城内的大户捐赠,住所就只能靠匠人们抓紧打造。

“城西的贡院,城内的酒楼、客栈都已经人满为患。城内、外常有盗窃、斗殴之人,听说有不少人故意这样干,好让自己被抓进城中大牢。”

薛蝌这行字写的特别潦草,陈恒能透过他的字,看出好友书写时的担忧。

秩序!

陈恒的脑中闪过这个词。

他的视野较之古人终究要开阔一些,看问题也喜欢将自己的视角先放在局外人去旁观,再沉浸其中寻找解决之道。

总有些人喜欢鼓吹古人的智慧要高今人一等。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历史是螺旋上升的曲线。

若真是怎么学都比不上,那这片土地上的后人,又谈何去追星逐月。

学识和哲学上的问题,是无法把制度、组织力、见识等等都囊括其中。

而后者,才是陈恒这类人最大的依仗。

陈恒略作思索,提笔在纸上写着扬州的三个优势:其一是:政通人和。

作为扬州知府,韦应宏有救灾的意愿,他又在扬州府扎根多年,官场上下都能贯彻他的意志,这点无疑最是要紧。

其二就是扬州城的地利,坐拥长、淮两条淡水河,加之境内水路密布,下通金陵、苏州、杭州等地,不论是调度运粮,还是转运灾民都绰绰有余。

第三,扬州城里的百万人,作为运河上的巨城。只要发挥好扬州人的力量,莫说是城外的这批灾民,人数再多上一番,又有何难。

占据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陈恒觉得扬州城的气氛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沉闷。

当务之急,是让灾民相信扬州府,有能力也有意愿照顾他们。而不是如其他州府那般,你推我,我推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更要让扬州人相信,城外的灾民不过区区数万人。平日里不用半个月,途径往来扬州的商旅都要比这个数量多。

要治灾民,先治扬州人。要安抚流民的心,只有安抚好数百万的扬州人,不安的人心跟荒唐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将思路写在纸上,陈恒微微收笔,又拿起扬州府如今的救灾举措详细翻阅。不论是在城外设置粥铺,还是搭建民房都挑不出错处。

几万人的吃喝拉撒,为官许久的韦应宏自然比陈恒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就连后世常常褒贬古人的卫生问题,也被韦应宏做出细致安排。

前朝大明的文武百官在这上面吃过大亏,大雍朝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如此安排,城外的灾民还时有斗殴滋事,无非就是对住在城里的灾民不服。

大家都是来逃难的,看见先到的人能在城里安稳度日,自己却在城外吹着飒飒寒风,心里难免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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