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221)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陛下,你还没给臣赐座呢。”韦应宏却回了一句。

李贽哈哈大笑,半是无奈半是斥责道:“你第一次来啊,还要朕说,自己去找地方坐。”话虽是这么说,李贽也只知道韦应宏不敢擅做主张。不过宫里多的是察言观色之人,夏守忠还不等陛下发话,就已经替韦应宏搬来椅子。

君臣两人虽隔得远,气氛倒是比刚刚还要轻松融洽。

“陛下手中拿的,应该是这次扬州院试的考卷。”韦应宏假装想了想,又道,“若是臣没猜错,应该是案首陈恒的考卷吧。”

“你猜的倒是准。”李贽双眼微亮,似有若无的看着韦应宏。脸上原本的笑意,不自觉间淡去几分。

韦应宏嘿嘿一笑,照实相告:“如海这几日才给我写过信。再说臣对扬州之事,也算有些了解。”

李贽听的有些好玩,不禁探了探头,“那你怎么知道,朕拿的就是陈恒的考卷。”

“陛下,您忘啦?他府试时,还是臣点的案首呢。扬州才子虽多,独他跟杜云京、崔游道可并称为三杰。”

韦应宏开始自吹自擂,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当年选拔人才的功劳。

李贽听完又是大笑,拿起手点了点韦应宏,“你啊你,就属你运气最好。”他将陈恒的考卷交给夏守忠,“去,拿给韦大人看看,也让他亲眼看看自己选中的俊才。”

“是。”夏守忠赶紧双手接过。

待韦应宏拿过考卷,从上到下细细看完。李贽已经端起茶浅饮。见对方已经看完,李贽就问起他的感想,“看完感觉怎么样?”

“文辞清雅,文风堂正。这就是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与老凤声吧。”韦应宏作为陈恒的半个座师,朝着李贽恭喜道:“臣为陛下又寻得一佳才,真是可喜可贺。”

李贽也是满意的点头,他虽更喜欢军伍之事,可也不是分不清文章的好坏。

陈恒的这几篇应试之文,以‘义’为题,以‘义’为骨,是少见的一气呵成的连贯之作。其中第一篇,以君子为何群而不党做论述,就叫人看的耳目一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陈恒以太史公的话做起始,阐述了人的本质。又从中加以区分出三类人,君子为大利,普通人为已利,小人为私利。

君子的大利,考虑的是天下之利,百姓之利,只有一心为公。才能做到群而不党,才能矜而不争,视个人荣辱为身外物。

普通人重视己利,是受生活所迫。虽目光短浅些,可不会有碍于周围人。这是人的天性,更不该批评和刁难。只能给予其更好的生活环境,逐步引导教化,才是天下正途。

唯有小人的私利最可恶,为一己之私,视他人如玩物。害人而利己,此为私也。

“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陈恒又以此话做引,点出一个不言利的君子,必然是个空谈之辈。风骨好做,却不能填饱天下人的肚子。所以君子不可不言利,也不可言小利。

如果事事都能考虑到天下百姓的大利,才是孟子说的大义所在,才是君子的行事作风。文章的最后,陈恒又借用史书上的一个典故。

说的是宋朝仁宗年间的故事,一个大臣发现了一个贤才,有意替他举荐。就写了封让他拿着去找时任枢密副使的韩琦。

那位贤才知道东翁跟韩大人一贯不对付,便有些犹豫。大臣知道后,就笑着给他解惑:“我跟韩琦只是意见不合,像你这样的贤才,为官以后,与国与民有益。他只要见到你,必然会重用你。”

所谓的文人之利、君子之义,就是如此。

这样的文章,谁看了,又能不说一声好呢。

李贽半是感慨的叹口气,相比起韦应宏夸奖的文风和辞藻,他更欣赏陈恒务实的态度。若只是泛泛讲着君子美德,不过是些教化人的空话。唯有看出其中利害者,才能写出这样正大光明的文章。

“可惜。”李贽从位置上走下来,惋惜道,“还得等几年,才能见到他。”李贽突然兴致来了,有意到花园里逛逛。想看看那些已经盛开,或者还未盛开的百花。

韦应宏见陛下从身边走过,自己也赶紧起身,跟着李贽身后掰着手指头,“他如今也有十三岁,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了。”

“嗯。”李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侧看着韦应宏,笑问:“今日再陪朕手谈一局?”

这是李贽登基后,为数不多保留下来的旧爱好。

韦应宏闻言大喜,立马道:“臣自无不可。”

两人渡步到一个凉亭,在花团锦簇中,杀的有来有回,难分高下。

中途,李贽很是过瘾道:“若是林卿在就好了,也让他看看我们突飞猛进的棋力。”

“就是如此,陛下,您知道如海给我写的信里说了什么吗?”韦应宏不住点头,捏着白子,略作沉思,才落子。

李贽早有些好奇,就道:“他说了什么?”

“他让臣替他在京师找套家宅,方便他的夫人跟孩子,日后探亲之用。哈,陛下,臣自己还是个居无定所之人。”韦应宏连连叫屈,“如海必然是想到这点,才拿此事来奚落我。还送了一本棋谱,说是给臣做酬劳,简直是小瞧人的很。”

“他家跟韦卿不一样,他们家祖上,还是有些积蓄留给他的。”说完这话,李贽自己都笑了,只好摇摇头,“此事朕知晓了,你且宽心。朕给林卿赐过婚,也不差赐你一套宅子。”

“陛下,君无戏言啊。”韦应宏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赶来下盘棋,还能顺势捞到一处宅子。

“哼。”见韦应宏说话孟浪,李贽也懒得理他的卖乖。君臣相伴近二十年,他知道韦应宏的性子,只告诫道,“小心传出去,御史参你一本,再告你一条御前失仪之罪。”

“想告,总能让他们找到错处。”韦应宏借机点名御史台最近对自己攻讦。

李贽借他之口,办成了在扬州放开符号一事。这让御史们很是群情激愤,觉得韦应宏有辱圣贤。他们把韦应宏这些年的经历翻了个遍,弹劾的奏折可以说是堆成一摞。

其中的事情,有真有假,有言过其实,也有不小心的错处。韦应宏也是担心此事会对陛下产生影响,才借故打探一番。只是谋划的如此小心翼翼,也是京官难为之处。远不如在扬州担任知府时,来的更加自在舒适。

“放心,朕知道你的委屈。”李贽果然道,落好旗子后,继续道,“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臣遵旨。”韦应宏心中稍稍放下一口气。

君臣无形中完成意见的交换。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起话来自然轻松却又费心许多。

半响,对弈过数手后,李贽突然好奇问:“林卿真的给你寄了一本棋谱?”

“是的。”韦应宏就知道李贽会有此问,赶忙从怀里拿出所带之物,“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就随便看看吧。”李贽笑了一声,拿过棋谱就翻阅开,一时竟然忘记下棋。

韦应宏也不催促,只在一旁端着茶杯,默默等着陛下。待李贽自己反应过来,才合书笑道:“越看越想叫林卿回来下棋。”

韦应宏挑了挑眉,他是礼部左侍郎,确有几分裁夺此事的权利。只是毕竟事关好友,他想了想,还是坦诚道:“陛下,还是要谨慎行事。”

“嗯。”李贽点点头,如今扬州之事,非同小可。他们君臣的谋划,都在此处落子甚多。当年派出韦、林二人,就是存了长久经营的盘算。自然不愿以己之私,置全盘谋算于不顾。

“这棋谱先放在朕这里,待朕看明白了,再来教你。”

“阿……哦,好。”韦应宏扯了扯笑容,他倒是不意外陛下会拿走。只是觉得陛下的棋力跟自己相当,两人之间一直互有胜负。陛下,真的能教会他吗?

两人借着下棋的功夫,又是谈到各省救灾的事情,此事朝中已有安排。韦应宏借机提了提自己对人选的看法,李贽默默听完,只偶尔点评几句。泛泛谈过,话题又换到悬而未决的京营节度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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