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445)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晋商的抱团风气,他早有耳闻。知道明日之事,只要说服张尚德,就相当于说服一大半的晋商。此等人物,用重视一词,丝毫不为过。

天上的日头移了移,大家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有人问起今日城门口的热闹。陈恒笑了笑,打了个哑谜,对提问的远客道:“大家稍安勿躁,明日我就会告知诸位其中事情。”

这是把谈事的日子,定在明日了啊?众人心领神会,当即少了豪饮一醉的心思。没办法,这些人谁不知道陈恒是财神爷的‘干儿子’,肚子里装的就是发家致富的金点子。

……

……

云间第一楼处,甄子静才从下人处得知情况。知道今日云集华亭县的客人,都是南来北往的商贾。他当下心中暗叫糟糕,连声怒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赶来报信的下人也是一呆,嘴上还是慌张赔罪道:“大人,都是小人办事不利。”

甄子静急的团团转,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招待府城大户。连告辞都顾不上说,只提了衣袍,踉踉跄跄的下楼坐轿,往自家府中跑去。

才回到县衙内,甄子静就赶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正在家里听曲的甄家管事。后者一听,竟然连张尚德也来了。当下惊道:“他是如何结识此人?”

“想他一个乡下读书郎,也没有这上面的门路。”甄子静猜测道,“管事,你说会不会是他岳丈出面?”

要是朝廷二品大员亲自出面,张尚德、夏家这些人会来松江府,也就不奇怪了。

“不可能。”甄管事的消息还要多些,他当即摇头道,“京师里最近有大案,哪怕是他岳丈亲自书信。这些人为了避嫌,也不会在此时此刻过来凑热闹。”

“那可怎么办。”甄子敬静急得团团转,真要这样下去,可就让陈恒把港口之事办成了。港口建成与否,虽跟甄家没联系。可陈恒一副要清查田亩,为民做主的迹象,就绝不能让此人继续留在松江府,免得坏了甄家的大事。

甄家管事亦知道情况的严峻,他当即起身道:“我回家里一趟,叫他书信一封寄给顾相。看看是不是刑部尚书的意思……”

“这跟刑部尚书有什么关系?”甄子静好奇问,他一个地方县令,保举纳的官,此生还未有到京师的机会。

“你个蠢货懂个屁。”这管事边走边骂,“刑部尚书是山西人,跟张尚德是老乡。”

甄子静无端端挨了一顿骂,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礼送着管事出府。

……

……

翌日,冬季的晴阳,还跟往常一样。再次受邀的商贾们,经过一夜的私下善谈,已经选好足以代表自己出面的人选。跟昨日坐在主桌上的客人差不多,额外多出的几个生面孔,陈恒也不在乎。

这次会客的地方,改在了后衙正堂。许是坏心思作祟,待客用的茶水,黛玉特意选用了金陵的雨花茶。

已有昨日同桌共饮的交情,在陈恒未出现之前,他们已经悄声聊开。大家昨夜都打听出不少消息,知道华亭县令要在川沙厅新建港口。这些事,只要有心打听,瞒不过任何人。随便路上买份报纸,都能看个一二。

大家还在猜测陈恒邀请他们的来意,等到华亭县令身着官服出来。众人的议论声纷纷一轻,不少人就起身给县令老爷行礼。坐在位置上不动的人,只有张尚德一人。他年龄大,其他商贾行平礼的商贾,也可以看出早早给自己捐了闲职官身。

“都坐,都坐。”陈恒笑着压压手,倒没有过多还礼。昨日是主客之谊,今日他是大雍的朝廷命官。士农工商,排在这四等人前面的,就是身着官袍的陈恒。

简单的聊了聊昨日宴席的闲话,等到气氛微微转向轻松融洽。陈恒才轻咳着声音,问道:“特意写信请大家来,是有事想问诸位。”

大家的神色立马一肃,心中又道:还是当实权官好啊,不就是想找我们借钱修港口嘛。连借都借的这么光明磊落,直接用上一个‘问’字。

“再过一年,我们跟红毛番的协定就要结束。诸位手上的船只、船员,可还足够?到时候还回去,可有后继人员?”

咦?话题怎么偏到这上面了?众人面面相觑,尚不知陈恒葫芦里卖的药。闽商最是性急如火,当即出来一人,不住道:“不够,陈大人,这两样怎么会有够的时候。”

当初红毛番、佛朗机拿出来的海船,晋商一家就吃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徽商拿走一半。最后的几艘,才被浙商、粤商、闽商分了干净。

船只少,分到的船长、水手就少。往返南洋一趟,虽然暴利,可耗时也久,自家能培养的船员自然更慢。大家心里憋着苦,可又不敢跟张尚德发火。

这就说到晋商有意思的地方,他们发家一靠乡人齐心协力,二靠族中规矩清明。家中子弟无不遵守家风,出门低调处事,没事干就关上门读书过日子。

比起同样巨富的徽商,风评实在要好上不少。不过也不必笑话徽商过多,世间有多少人发达后,不养几个戏班子,多养几个偏房呢?晋商能有今日之家风,亦是他们从唐宋之际就发家有许多关系。

陈恒点头笑了笑,开口道:“我倒是有件事要跟诸位说。此事,跟诸位倒是要紧的很。”

要紧?众人纷纷侧目,不知道陈恒是要逼他们就范,还是想设计套他们囊中的万贯钱财?

“上个月,鸿胪寺那边有同僚传信给我。”朝中有人好办事,陈恒拿出自己的第一手消息,道,“今年夏旬,红毛番跟不列颠的海战打赢了。”

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打输打赢,又不给我们分钱。众人尚在疑惑,张尚德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急切道:“陈大人,此事可当真?”

旁人见张尚德一脸忧心忡忡,心中稍加细想,亦是明白过来。玛德,这帮红毛番打赢了海战,可不得回南洋耀武扬威吗?

“红毛番的使节已向朝廷递交国书。年末,红毛番的使节就会替他们的国王,来向陛下献礼。”陈恒仍旧笑得十分灿烂。这事对外还是隐秘未宣,也就是陈恒曾力推此事成功,又替鸿胪寺扬过好大的名声,才有直接了解的渠道。

到此,大家都反应过来。这哪是陈大人要找他们借钱,是他们要找陈大人求教来了。

“大人,你素来是有办法的,可有指教告知我们。”

“红毛番人多船多,到时候真要抢,怕是抢不过他们。”

“对啊,大人,你叫我们下南洋的时候,我们可是眉头都没皱过。当时我们一家光买海船,就花了几十万两。”

听着他们的话,陈恒不住点头。当时若没有这些商贾倾力解囊,大雍的财政也不会缓过一口气。到现在还有余力和把握,打好第二次边仗。

“诸位不用急。”陈恒示意潘又安给诸位客人倒茶,方才笑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本官身负皇命,正要在川沙厅整修港口。到时港口弄好了,诸位的生意都让红毛番抢了。我费心建好的港口,岂不成了空荡荡的摆设。”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命运跟在场诸人联系在一起。在大家心中埋下第三颗种子后,陈恒要开始浇水施肥了。

“本官有意在松江府,重建一个海船坊,再建一座专门培养海员、船夫的学堂。将来从这里出来的人,都可以优先满足诸位的需求。海船坊亦是一个道理,只要诸位有意造船,同样先满足你们的需求。”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哲学上或许是个辩题。可在商场上,一定是创造需求、挖掘需求为先。简单的来讲,给蛋不如给鸡。有了南洋的暴利,有了下南洋的海运需求。众人一听陈恒的话,顿时都来了兴致。

陈恒却不给他们继续插话的时间,直接让潘又安跟信达从后头搬来,自己提前准备的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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