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蛊+番外(102)

作者:生花梦 阅读记录

“想必你也知道了,曾江两家已是势同水火。我实难料想……江家三代家主极力扶持,竟换来恩将仇报。”

“曾贤穷苦出身,无所依傍,他能平步青云一路做到封疆大吏,还是在天下最富庶的江浙……这几十年来江家出了多少钱力。”

“当年曾贤进士及第,虽出身贫寒,但相貌周正,声如洪钟,文采斐然,诗赋文章写得精妙绝伦,娶了江家的女儿,又得江家欣赏,一路极力扶持。叔祖江回涯在世时,曾贤行事极为谨慎,为官颇有美名,哪怕下到条件艰苦的福建两广历练,都尽心做事绝无怨言,对待妻子也是极好,叔祖对他极为赏识,在临终时还不忘为他周旋将他擢升回江浙为官。”

“叔祖亡故后,江家生意大不如前,尽管如此,叔父……也就是爷的父亲,因着疼爱妹妹,也竭尽所能帮衬曾贤这位妹夫。爷回扬州接手家业时,曾贤刚在布政使的位置上,疏通关系哪处不要花钱,爷那时刚刚辞官,尚有治国济民的抱负,与曾贤相谈甚欢,引为至交,不论自己接手家业时如何艰难,只要曾贤于银钱有求,他也多会应允。

“刚开始,曾贤的要求大多不那么过分,花销开支也都能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没过两年,爷就发现,他暗中结党营私挥霍无度,甚至爷拨给他让他赈灾的粮款都被挪去他用,尤其他两个儿子接手爷底下的几间铺面后,明明都是生意最好的铺子,却连年做假账上报亏损,后来账目明细不让大掌柜过目也不肯上堂会,曾有容更是几次打着爷的名号私用爷的签章,与他两个哥哥里应外合,架空了江家好几个大掌柜,明目张胆把江家的生意干成了自家私产。”

“爷初时还顾念情谊,明里暗里劝他们及时收手,但那时曾贤已经靠着宁武侯攀上了方淑妃,更是刚刚升任两浙巡抚,行事反而更大胆起来。爷不能让他们一颗屎坏了整锅粥,只能让江家在生意上与曾家做了切割,把名下几家铺子干脆分出去给了他们,又大刀阔斧治理各条线帐目人事,收紧银根,重申规矩,但毕竟两家是姻亲,曾家行事还总是打着爷的幌子,甚至以爷的名头借贷赊账……”

“爷认清了曾贤后便开始留心调查,对他多有防备,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曾家也起了疑心,开始暗中妨害爷,爷坠马失明那次,是有人在清秋的马鞍下藏了针才致使其发狂的……爷失明后故意在蓬莱别院避事,假意放松了生意上的牵制,曾家趁此机会忙着利用曾有容蚕食江家生意,可是爷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的,凭他们的本事一时半刻难以成事,又不敢公然和爷撕破脸,只能暗里耍阴招,勾结了我家里人意图控制我来夺取江家财权……”

“后来更是没想到,慕靖南假死,二皇子一蹶不振,朝堂局势骤变,六皇子和方家得势,曾贤顿感时机到了,几次试探爷投入仁党门庭,爷始终无动于衷,曾贤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对外宣称爷去了金陵,实则趁爷不备兵行险招暗中囚禁了爷,控制爷当他们的傀儡……”

裴书锦听得几近呆滞,外人只当他们荣辱一体,却没想到竟有这样养虎为患恩将仇报的故事,慕云深的猜测果然是对了,江怀雪和曾贤不仅立场不同,还有更深的仇怨。

裴书锦觉得有些荒谬,摇头怔怔道:“外人只当江怀雪呼风唤雨聪明一世,他竟也在旁人身上吃过这样大的亏,做出割肉饲虎之事……”

“爷重情重义,并非不能容人,甚至于银钱之上从未和任何人计较过……”江逐星目露恨色:“爷开始还觉得他只是一时糊涂行差踏错,不曾想到,他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虎,三代家主,哪个不是聪慧练达之人,都被曾贤迷惑,皆以为他是志向高远心怀天下之人……”

裴书锦明白了个大概,又摁了摁额头,想起刚才那出闹剧,敏锐问道:“江大哥,你刚才似乎提到,去年你回扬州时被曾家劫去,用江怀雪的解药要挟你为他们所用……那是什么解药?”

“我也不是很清楚,爷他不肯和我细说……”江逐星皱眉道:“你也知道,爷素来身体康健,可三年前突然诊出了寒症,由于平时看起来并无多大异样,大夫也敲不出端倪,我们都没过分在意,可是突然一次爷便犯起病来,彼时神志模糊四肢抽搐有锥心刺骨之痛,大夫皆束手无策,最后爷吐血昏厥,是曾有容支开众人将爷救醒,爷醒后又无任何异样。爷什么都不肯说,我猜疑曾有容,便找她对质,没想到她竟认了。她知道爷不忍心动她,便有恃无恐,甚至还让我提醒爷定期找她拿解药……”

“我早该想到,江怀雪的寒症必有蹊跷……”裴书锦怔怔摇头:“可是外界不都说,曾有容倾心江怀雪吗?难道她也和曾家其他人一样,为了利益可以迫害江怀雪的性命?”

“不尽然。”江逐星轻轻摇头道:“曾有容性格乖张跋扈,胆大妄为,但对爷向来敬畏有加,当初更是为了嫁进江家寻死觅活……依我猜想,三年前那段时间爷生意繁忙,在家的日子不多,因为生意上的事结识了柳霏烟,外界传言纷纷,又恰逢二夫人项映晚怀孕,爷在家时也多去项氏房里,曾有容一时心里失衡,这才意图下毒控制爷……”

“所以当初在蓬莱别院时,元夕节后他突发恶疾,是因为太久未回过府拿解药?……”裴书锦顿感荒谬,摇头道:“其情可悯,但怎么会想要下毒去得到一个人……”

“她有什么可悯的?”江逐星冷声道:“她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哪怕她本心不愿意害爷性命,不还是与他父兄一道,让爷为人鱼肉。若不是慕家兄弟演了一场好戏颠覆了朝堂局势,等到曾家得势,彻底掌握了江家命脉,爷和我还有命吗?多亏慕靖南死而复生拥立新帝登基,方家一派皆成佞臣,曾贤也跟着大祸临头,唯恐遭到清算,又逢皇上指名让爷进京朝贡,他为了暂且稳住局面,这才不得已放了爷,甚至还胁迫爷进京运作,帮他洗清仁党身份……”

裴书锦叹了口气,有些疲累道:“无怪乎江怀雪这趟要与曾家拼个鱼死网破,信任错付,又受人挟制,这比要他性命还难受……”

“你以为爷和曾家的恩怨就这么简单吗?”江逐星目光渐冷:“我原本也以为他们所作所为已经是低劣之至,却不曾料到……他们根本就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

机关算尽恩将仇报,易地而处便是裴书锦也觉得实难容忍……可这难道还不是最过分的?若不是深知江逐星绝非信口开河之人,裴书锦简直不敢相信江怀雪是让人欺负到眼前还一忍再忍的人。

可江逐星却突然犹豫了一下,好似不愿再往深了说,正巧这时永兴带人急匆匆跑过来,江逐星便顺势转了身,朝着永兴他们道:“怎么了?”

永兴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江逐星,回禀道:“二爷,常山什么都不肯交待,一心求死,他失血过多,也不让大夫靠近,人怕是不行了……我们只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江逐星接过盒子打开,竟是一块黑褐色的东西,一股腥味窜出来,就连一旁裴书锦都能闻到。

第118章

江逐星打量许久,把盒子往裴书锦跟前递了一下,皱眉道:“爷在京城半年多都不曾回来,常山必定随身携带着解药,这……会不会就是?”

裴书锦将东西接过来,用指尖扣了一点下来碾磨,皱眉道:“我跟着江怀雪在济南别院落脚时,常山曾端给他一碗腥味很重的药,我立刻去药房探查,在茶锥上发现一些粉末,应该就是这个。”

“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裴书锦皱眉道:“当初我觉得这东西很像血竭,但却并不是,它是真正的膏血,十有八九是血液凝固后覆上树脂制成……”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