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蛊+番外(29)

作者:生花梦 阅读记录

裴思清这次定是有备而来,他能打点出那些贵重财物,就知这必然也是有他父母的授意,也许裴书锦本就是个来探路的,等他站稳脚跟送来裴思清才是真正目的。裴思清眼下如愿以偿,无论裴书锦去同他说什么都没用了,可能还要变本加厉,相较而言,江怀雪或许还能将进去两句道理。

与许渐清话别,他也没心思吃饭了,赶紧往西苑去,让侍卫通传,要见江怀雪。

没想到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有一段时日不在江怀雪跟前行走了,不像以前对他诸多宽待,查得很严,江怀雪又不传见他,要见上一面已是很不容易了。

裴书锦连着两日吃了闭门羹,但还是百折不挠,每日都去,坚信江怀雪总得要见他一面。

有几个侍卫还记着往日情面,对他还算客气,提点道:“裴大夫,爷此刻正在闲雨亭……你要不去试试……”

裴书锦道了谢,又赶忙往闲雨亭去,虽已入冬,今日却算是和暖,隔着一道桥就远远看见江怀雪在听琴晒太阳,还有堂会里几个掌柜的也在一起煮酒烹茶,裴思清同几个人一道伺候在侧,端茶倒水好不积极。

裴书锦紧走几步,刚到桥头就被拦住了,守卫一本正经道:“未得通传,闲人莫入。”

裴书锦隔着守卫望了一眼,闲雨亭近在眼前,他怕江怀雪听不见,故意大声道:“那劳烦您通传一声,就说裴书锦有要事求见。”

永兴正好在江怀雪身后,闻声看了过来,给了裴书锦一个眼神,而后就俯下身去问江怀雪。

永兴跑过来,脸上略带难色,悄声对裴书锦说:“裴大夫,爷他不想让琐事搅了雅兴,你要不先回去,等有机会……”

“他好大的雅兴。”裴书锦轻嘲了一声,执拗道:“他不见我,我就在这里等,只要他回房不都得过这道桥吗。”

永兴劝了两句,见裴书锦也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赶紧又回了江怀雪身边。

裴思清早就看见了,对着裴书锦遥遥笑了一下,满是讥讽奚落之意,而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江怀雪耳边说了两句话,就要跑去替乐师奏琴。

裴思清虽不是富贵出身,可裴方远和他母亲从小对他骄纵,因此颇有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作风,家传医学学得稀烂,弹琴唱曲投壶蹴鞠倒是样样都过得去。

就连裴书锦也不得不承认,不论裴思清品行如何,弹出的曲子却清冽干净,如山高水远,激荡悠扬,颇有几分灵气。

但裴书锦可没功夫欣赏,他越看裴思清越觉得陌生,以前在家时他晨起晚归坐诊,和裴思清接触不多,每每见了也都是相对无言,眼下他仔细打量这个身形面容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他比自己还小两岁多,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的心性和手段,又到底想做什么?

第39章

一曲终了,如空谷绽幽兰,临水照花影,在座众人皆是赞不绝口,挑剔如江怀雪也微微颔首,趁着这个兴头,裴思清又在众人吹捧下和乐师合奏,最后有几个掌柜的又上来要和他们斗琴,一时之间场面好不热闹。

裴书锦等了近一个时辰,天虽不算严寒,到底还是冬日,站久了手脚便有些僵硬了,受过伤的左腿也开始隐隐作痛,他趔趄了一下,扶住桥头栏杆,有个相识的守卫见了,便凑过来低声劝道:“裴大夫,他们喝酒取乐,你何苦站在这儿吹风,你穿的单薄,快回去吧。”

裴书锦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就过来一人,守卫们抱拳齐声道:“二爷!”

江逐星并未应声,将身上狐皮大氅脱下来给裴书锦披上,皱眉道:“你站这儿多久了?嘴唇都冻紫了。”

裴书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逐星回来了?冬粮开仓都打点好了?”

江怀雪突然出声问话,江逐星示意守卫让开,拉起裴书锦就进去了。

“爷,都打点好了,赶在年关前可以上市。”江逐星话头一转道:“裴大夫找您有事,我将他带过来了。”

江怀雪举着茶杯的手一顿,面色见冷,沉声道:“你倒是会自作主张。”

江逐星皱眉:“爷,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裴大夫一直等在风口,染了风寒怎么办。”

还不待江怀雪说话,裴思清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突然冒出来,语气自然道:“二爷,我这里多带了一件斗篷,你先穿上再说话吧,天气凉,你的大氅给了哥哥,你这连日奔波,小心自己受寒才是。”

裴思清看似稀松平常的关心,但这话一出,在场气氛都变得有些不对,江逐星皱了皱眉,摆手道:“不必。”

江怀雪面色已经很不好看,语气更是冷硬,对着江逐星别有所指道:“你倒是会关心人。”

“不必为难江大哥,本就与他无关。”裴书锦没耐心听他们在这里顾左右而言它,单刀直入道:“我现在见江老板一面不容易,有话就直说了,你的病情现在刚有起色,针灸用药不可大意,我可以不在你眼前行走,但你至少要让杜仲和许渐清继续请脉问诊。”

江怀雪闻言好笑道:“你何时做起了我的主?我做什么,用什么人,还要听你的吩咐?”

裴书锦按耐住性子,尽力规劝道:“本来我是不该管的,但是不论你用谁,裴思清他不行,他年纪小,医术更是浅薄,如若真有点什么事,他担待不了的!”

江怀雪白皙的一张脸笼在墨狐大氅下,转着手中玉杯,不自觉奚落道:“年纪小,医术浅薄……当初众人闹到我跟前,不就是这么说你的?用你就行,用旁人不行,你倒是霸道。”

裴书锦让他堵得哑口无言,裴思清见状又出来添油加醋,委屈道:“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们是亲兄弟,同是习自家传医学,我若能治好江老板的病,不也一样是成全了裴家的名望吗?我虽小你两岁,但也是一心治病救人的,从小到大,你总是不信我,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眼下幸得江老板信任,我定当全力以赴,不会轻易放弃的。”

裴书锦难以想象裴思清年纪轻轻竟有这般颠倒黑白的本领,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起来竟半点不露怯,他只觉好笑,摇头道:“裴思清,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若真是个大夫,犯得着在这里端茶倒水弹琴奏曲吗?”

“哥,你这是什么话。”裴思清皱眉道:“江老板信任我,这是我极大的福分,只要能为江老板分忧,让他心情好上一些,我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医人不只是医病,更重要的是医心,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裴书锦本不是巧言令色之人,事到如今更是无从辩驳,他看了看在座众人,虽碍于江怀雪的面子不敢出声,但眼中都是兴致盎然,大多都在看热闹,裴书锦不愿再无谓争执下去,他站在原地,静静看了江怀雪片刻。

那雍容贵气却带些苍白倦怠的模样还是没什么变化,他们一起也算经历了许多,却好像又回到了初见时云泥之别的样子,裴书锦感到有些无力,心也跟着沉甸甸坠了下去。

“江怀雪。”裴书锦干脆直呼其名:“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还能记着武夷山时所言,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珍重自身,好好治病。”

裴书锦言尽于此,也不愿再留在这里被人颠倒黑白地嘲讽,顿了片刻便径直转身离去,江逐星愣了一下,也从后跟上了他。

“逐星,你给我回来!”

江逐星身形一顿,回头看了江怀雪一眼,摇了摇头,像是没听到一样,竟默不作声跟着裴书锦走了。

“江逐星!”

江怀雪第一次对江逐星直呼其名,裴书锦也听见了,他脚步一顿,回头将大氅脱下递给江逐星道:“江大哥,你与我不同,不要意气用事,回去吧。”

“起风了,穿着吧。”江逐星接过衣服又给他披回去,不动声色安慰道:“我这些日子在外处理生意,不知道院里发生了这些。爷他确实有些怪,不知道又起了什么脾气,你不要过于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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