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蛊+番外(8)

作者:生花梦 阅读记录

“你说什么?”江怀雪不由笑了一声道:“你说我任性?”

“是。”裴书锦直言道:“病痛这种事,不能指望别人感同身受,您自己不着急不上心,是要大夫都跪地求您看病吗?莫非花了银子雇了八百十个大夫,这病就能不治而愈了吗?”

江怀雪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点头道:“你好像确实显得比我还着急。”

裴书锦暗自叹气,无奈道:“我既然来了这里,就只知治病救人,治不好您我心有不甘,也不能陪您一直在这里虚度时间,您是不缺大夫的,但外面饱受病痛一筹莫展的人多的是。”

“啧。”江怀雪转头和江逐星笑道:“这理由倒是新鲜,看来是我耽误你普渡众生了。”

裴书锦泄了气,前几次的接触,让他觉得江怀雪看似行事乖戾,却还是个能讲道理的人,如今看来却有些无可奈何了。

裴书锦觉得多说无益,正要捧着药匣告辞,江怀雪突然道:“逐星,把那药香拿下去看看。”

裴书锦有些意外,江逐星从他手里接过药匣,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两人沉默了片刻,江怀雪竟问道:“裴景然是你的什么人?”

裴书锦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皱眉道:“……是我祖父。江公子认识?”

江怀雪甩了甩衣袖,摇头道:“十多年前,裴景然在太医院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自从他致仕归隐,便再也没了消息。”

“……”裴书锦心中百感交集,裴景然曾是盛极一时的江湖名医,立志行医济世,仁心圣手誉满京城,也是因为这盛名,受召入奉太医院,一去就是十二年之久,自此不得自由,令他抱憾终身。

“祖父于顺熙二十五年辞官归隐,后来隐居在江城,盘下济世堂,可惜那时已年近花甲,时日无多,于两年前就故去了。”

江怀雪愣了一会儿,叹息道:“两年前……实乃憾事了。他是个高人,顺熙二十七年我离京时,还曾听闻他的美名。没想到晚年隐居小城,盘一个小医馆,实在可惜了。”

“倒也不算可惜。”裴书锦沉思道:“祖父他多年以来身不由己,晚年终于能遂平生心意,不必侍奉权贵,不为名不为利,一心治病救人,只是天不假人,没能让他多过几年顺心的日子罢了。”

江怀雪突兀笑了一声,点头道:“我总算知道你身上这股子清高意气是哪来的了。”

裴书锦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他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清高意气,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做事情,但也总觉得与许多人格格不入。

江怀雪向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裴书锦走过去,在江怀雪身旁站定,江怀雪并未回头,只淡淡问道:“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我的眼睛。”

裴书锦抬头去看江怀雪,他的肤色有一些趋于病态的苍白,就显得眉眼格外分明,很难想象那样一双占尽天下风流的眼眸是看不见的。

“我固然经验浅薄,但若公子信我,我必竭尽全力,只谈成功,不谈失败。”

裴书锦一直认为行胜于言,向来不喜欢表决心,此时却偏偏生出一种志在必得的孤勇。

“好。”江怀雪倒是反应平淡,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怀雪话音刚落就缓缓站起身来,只是刚迈了一步就绊到了前面的茶桌上,身子猛地一歪,一旁的下人还未反应过来,裴书锦站在近前,急忙伸手去扶,江怀雪也恰好借力抓住了他的肩膀。

等回过神来,裴书锦才发现,虽然他比江怀雪实在矮上不少,但情急之下竟然一手揽腰一手搂背,将江怀雪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周围的下人也赶了过来,却都站在一旁流露出面面相觑的尴尬神色。

看着江怀雪近在咫尺的脸,裴书锦莫名紧张,浑身都绷紧了,连忙揽着江怀雪的腰扶他站定,这才尴尬地松开了手。

“失礼了。”裴书锦低下头讪讪道。

江怀雪却好似不甚在意,没头没尾问了句:“你身上用的什么香?”

裴书锦皱了皱眉,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摇头道:“我也不爱用香,或许是这些日子在药房里呆久了,染上些味道吧。”

江怀雪不置可否地歪了下头,由下人搀扶着走了,只丢下一句:“明天搬到西苑来,晨昏请脉,随时候召。”

第10章

为方便请脉问诊,裴书锦很快搬到了西苑的厢房,离药房也更近了些。

这下张成山那几个大夫却炸了锅,来了这里许多日子,他们甚少被召见,唯有张成山请过几次脉,可是江怀雪全然没有信他用他的意思,这下竟让裴书锦一个毛头小子随侍西苑,当真气坏了众人。

因为陈林的事,他们心中本就积压了怒气,这下更是怨怼,于是五六个人纠结在一起,闹来了西苑,立在摘星楼外,非要和江家要个说法。

江怀雪刚刚晨起,裴书锦正在堂厅给他请脉,听闻下人通传此事,不免也皱了眉。

江怀雪刚刚醒来,还有些困倦,摁着额头,不耐烦道:“告诉他们,以后裴书锦主诊,其它人于针药上从旁辅助,若有成效,必不会亏待一人。要是再吵闹下去,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下人连忙跑出去传话,外面安静了片刻,可不多时又吵闹了起来,这回那几人更是过分,直接推撞开门口两个下人,气势汹汹地就闯了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进来之后看到裴书锦,这几人更是怒不可遏,张成山带头道:“江老板,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再不济,也是百年世家传承,在江南一带也是有些声名的,您让我们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口小儿做配,这合适吗?”

江怀雪收回手,示意裴书锦到一旁去,他端了一杯茶,头都没抬,冷冷道:“江家是没有活人了吗?什么人都能吠到我眼前。”

江怀雪话音刚落,刚才的下人带着一帮持械的护卫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将那六个大夫擒住摁倒在地,一时之间惊惧怒骂声回荡不已。

“江怀雪,你非王非官,奢靡无度,竟然用这么逾制的护卫!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发你吗?”

说话的是那日与陈林一起踢球的王松明,二十四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父亲在金陵道做个小官,家中又有京城的关系,向来也颇为倨傲,自陈林一事心中也积压了不少怒火,此时被犯人一般摁在地上,气得头顶都要冒烟。

“你们也配与我掰扯这些?”江怀雪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看来是这些日子对你们太过优待了。你们有何不满,收拾东西走人便是,现在闹到此处,是要教我做事吗?”

“江怀雪!”王松明怒气攻心,根本没听江怀雪说什么,只挣扎着道:“你是天下第一富商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商人,既无官职又无爵位,行的下九流的行当,却对我们这些大夫颐指气使。我又不是你的家奴仆从,你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看?”

“我要你那腌臜指头做什么?”江怀雪不怒反笑道:“你说的极是,我们并无半点关系,合则来,不合则散,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声嘶力竭。”

江怀雪手指一挥,问下人:“他叫什么名字?”

立刻有侍从应答如流道:“王松明,在金陵福生堂坐诊,师从江南名医贾之谦,父亲是溧阳县县丞。”

“哦。”江怀雪点头道:“溧阳是个好地方,去年开始,茶叶丝绸不少都是那里来的吧?”

“是。我们还刚在溧阳设了粮仓。溧阳县令胡利民上月来递了三次门贴,您都没时间见,送来的礼都堆库房了。”

“溧阳县令……”江怀雪喝了一口茶,笑道:“都是熟人,那便好说了,给王大夫封银一百两,送回原籍,顺便吩咐胡松明,好好照料王大夫父亲。”

王松明额边见了汗,双目圆睁,挣扎道:“江怀雪!此事与我父亲有何关系?你公报私仇,目无法纪!你以为自己手眼通天,没有人治得了你吗?我就算闹到京城,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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