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春腰(14)

作者:梅燃 阅读记录

气味刮到师暄妍的鼻子里,便是一股冲鼻欲呕之感,她故意不动声色地将盅盖合上,放针线于簸箕,起身向母亲行礼。

江夫人煦暖招手:“过来坐。”

师暄妍将小手轻颤着交入母亲指间,任由母亲握住,便落座母亲身畔。

江夫人在罗汉榻上挪了身位,让绿珠端走榻上香几,教女儿躺在她的怀中。

她慈爱地俯视着女儿清秀温婉的容颜,掌心摩挲过女儿清透白皙的肌肤,只见一节柔荑般的小手,腕白肌红,骨肉匀亭,似葱根般纤细幼嫩。

难以想象,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儿,她是如何干出那等腌臜媾合的勾当的。

“般般。”

江夫人轻唤着师暄妍乳名。

师暄妍美眸微敛,长长的鸦睫上翘着,缓慢地开阖,像是情意缠绵,依恋至深,唇中溢出低低的回应。

江夫人轻声道:“我见你今日一整天都待在房中,也不肯出来用膳,特意给你熬了鱼羹,只是母亲从来不曾亲自下庖厨,做的羹汤不太鲜美。不过你看在娘一片心意的份上,就吃些?我也少担心些。”

师暄妍的目光浮出一丝挣扎:“这……”

江夫人拿鱼汤就是为了试探师暄妍。

她说今日的呕吐是由于受不住车马劳顿,但此时不在马车上。

果然她露出为难神色了。

若再紧逼,怕得打草惊蛇,适得其反。

江夫人婉转说道:“这些年,你在江家,纵然舅舅与舅母待你再好,终究是我与你阿耶对你不住,你心里自然有不少委屈。这些年,都劳你妹妹,孝顺伺候在娘膝下,给我们侯府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不过,现如今你已经回了,你是娘的亲生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不会不疼你的,我怕你心思重,唯独对这节想不开,记恨你妹妹。”

其实这些话,在师暄妍刚回侯府之时,江夫人也曾对她讲过。如今再讲,实属没这个必要。

他们言行不一,师暄妍懒得戳破。

江夫人扼腕:“般般,你是不是不相信娘说的话?”

自她怀中娇卧横陈的少女,双腿自然垂平,闻言,樱色双唇微微上扬,将螓首轻摇。

“女儿怎会,女儿羡慕妹妹,也感激妹妹,若是没有妹妹,娘亲这么多年,想必过得很苦。”

听着她一声一声娇柔如春莺啼啭的嗓音,一句更胜过一句地体贴人意,就连江夫人也忍不住怀疑,这般柔顺乖巧的女儿,怎会是夫君口中不安于室的逆女。

师暄妍腰间的月白色裙绦,宛如水流般一泻垂地,江夫人见了,微佝腰身,将她坠落于地的裙绦拾起。

眼下掠过师暄妍微微张开的双腿,眸色渐渐地变暗。

为她将裙绦放在身旁,江夫人的手指,却一寸寸挪移,落在了不敢落在之处——少女的腿根。

江夫人的指节抵在少女柔软的肌肤上,隔了一层薄薄的寝衣布料,往下滑落。

若是处子,双腿必然收紧。

可江夫人看女儿神态娇慵,宛若海棠春睡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赧然和紧绷。

江夫人心头骇然不止,僵硬的指尖收了回来。

二弟与弟妹来信中说,女儿般般最好与男人纠缠,就连江家的下人都不放过……

难道都是真的。

那么她失踪了一个月之久,又是去了何处,她究竟与多少男人曾好过?

江夫人不敢细想,心头直打哆嗦。

将师暄妍的裙绦放落,江夫人有些狼狈地起身来:“般般。”

师暄妍不明其意,因为母亲这突然而来的冷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一瞬寥落黯然。

若是,她果真清白无暇,江夫人都要因她的委屈而自省了,可偏偏,这个女儿的秉性已经被夫君算准了。

她果真是入了下流,再配不上侯府的门楣,更配不上齐宣大长公主的青睐,不配嫁给襄王。

但迄今为止,尚且并无实证,江夫人自师暄妍的小院离开以后,立刻便去传唤了顾府医。

大晚上,开国侯也被夫人惊动,深夜不寐,披衣起行在问究竟,但江夫人身子打着抖,在丈夫怀中瑟缩个不停,根本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女儿,究竟怎会变得如此不堪!

顾府医不在府上,一直到次日清早,方从外回来。

这顾府医在师家多年,为家中诸多女眷看诊,医品贵重,因此但凡家中有个风吹草动,都是劳这位顾府医前来。

江夫人支开了旁人,只与丈夫留在师暄妍房中,让顾府医为师暄妍探脉。

师远道早已料到这逆女在外边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心下沉着一股气。

师暄妍却是呵欠连天,娇慵无力地倚在罗汉榻上,素手探出襟袖,任由府医诊治,语调婉婉地道:“爹娘一早来女儿房中,不知所为何事,般般昨夜里休息了一夜,已经好多了,只是昏倦嗜睡而已,无大碍的。”

江夫人心头又是咚地一声,似是更佐证了什么。

师远道冷笑地睨着师暄妍,若不是夫人再三劝阻,一切需得等得顾府医的诊治判断以后,才能下决断,他此刻早已经请出了家法,抽出了藤条。

他今日,非得要活活将这孽障打死不可!

顾府医为师暄妍诊治,脸色变得凝重。

江夫人与顾府医打交道已有多回,见此情状,便知不妙,心悬在剑刃之上。

顾府医起身,向师远道与江夫人行礼:“侯爷,夫人,此事不宜外扬。”

青年的嗓音有些许犹豫迟疑,额前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师远道袖手在旁,死盯着师暄妍,并未感觉到有一丝意外。

江夫人却犹如被抽去了主骨,险些委地,颤抖着嗓,道:“此处并无旁人,你说。”

顾府医以袖口擦拭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大抵是头一回在公门府邸遇到这等棘手之事,亦有些胆颤,仍旧拱手回道:“二娘子手上脉象,乃是滑脉……”

江夫人哀叫一声,倒入丈夫怀中,两眼翻白,竟是昏死过去。

师暄妍双眸懵懂,显然也像是被顾府医的诊断吓到了,那双水濛濛的美眸,呆滞地望着父亲。

师远道搀着夫人,高声唤道:“来人!”

家主声若洪钟,一声令下,府上侍候的下人蜂拥而至。

师远道将夫人教绿珠扶着到一旁歇息,江夫人这时悠悠醒转,可一口气仍似是上不来,抚着胸口有气无力的上下喘着,一双眼眸红得骇人,没过多久,前襟便已被泪珠沾湿。

相比于夫人的捶胸顿足,家主则异常冷静,双瞳如迸火焰,沉怒道:“拿家法来!”

说罢,便箭步上前一手揪起了师暄妍的后领。

毕竟是武将出身,师远道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凭空能提百斤的炉鼎,将师暄妍掐住后颈之后,众人只见,家主大步流星地亲自押解着二娘子往祠堂里去。

一行人宛如潮水,追随家主前往开国侯府内的祠堂。

天色黑沉,午时之间已是彤云密布,师远道将师暄妍押入祠堂,送她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倒春寒催逼人骨,朔风拂卷,细细碎碎,宛如鹅毛的雪花自彤云中摇落。

庭院中密雪簌簌,赶来的不止由顾府医照料着的江夫人,更有二房、三房诸位师暄妍的叔伯婶娘。

江晚芙也陪伴婶娘林氏身旁,先后来到祠堂。

一大家子具备齐全。

但除却寥寥几人以外,无人知晓家主何故突发此怒。

二娘子跪在蒲团上,单薄的身子上,只笼了件并不足以避寒的暮山紫平针菖蒲纹团花小袄,寒风卷入祠堂,那细小的骨骼,冻得瑟瑟发抖,鼻头彤红,泪眼婆娑,哀求着父亲息怒。

师远道毫无一丝恻隐之心,他对师暄妍的耐心已经用完,喝道:“拿家法!今日我府上出此不孝忤逆、不知廉耻的败类,是我师家家门不幸,我定要清理门户,诸位就作为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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