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104)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上官太后站在翠微山巅,遥望着远方,像是一只被枷锁囚禁的凤凰,等待着重获自由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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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殉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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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金陵城。

虽已立秋,金陵城依旧是暑热微消,早晚虽已有了几分凉意,大晌午间,一轮烈日当空,无半点云翳,真乃烁石流金之际。

饶是如此,却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自进入到七月,金陵城便正式迎来了盛大隆重的花魁之选。许多年未选出那冠绝群芳的花魁娘子,今年的姑娘们有不少姿色出众者,应能选出那花魁娘子,因而今年格外隆重盛大。

从六月中下旬开始,四面八方的人们就如潮水一般涌入金陵城。这其中,既有想赶着来一睹花魁娘子芳容的达官贵人,也有想来凑热闹的平头老百姓们,更不乏来赶着这个千载难逢的盛事,来金陵城做生意买卖的商贩们。

人多如蚁,甚至就连金陵城附近的和尚道士,也都来赶这个热闹。无他,人多的地方,便有着生意。若能在这里结识达官贵人,那届时七月十五消灾祈福的水陆道场,也都有了香油钱的着落了。

天南海北的游人涌进金陵城,这城内的客栈旅店的房钱,也跟着水涨船高。有钱的,自然是住在那大酒楼之中,一晚的房钱,竟能达到十两银子。没钱的,就挤在那客店之中,饶是如此,最次一等的房间,只不过是能放下一张床的地字号,房钱竟然也要一百文钱一晚。饶是如此,这些客店们赚得盆满钵满,就连牛棚也都打扫出来,花十个铜板,便能凑合一晚。

金陵城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最高兴的当属女儿河。

一进入到七月,这女儿河沿岸,都设了彩幕,铺设了露天的铺位,出售各色的精巧吃食,有的售卖衣裳、鞋靴、幞头,有的叫卖蒲合、簟席、屏帏等,有卖古玩字画的,就连各种名贵的香料药材,也都有卖的。到了大中午,金乌当空之际,秋老虎日头毒辣,家家户户撑起来的青伞,几乎将整个街道都遮蔽起来了。

那临时叫卖的小商小贩,已是数钱数的手软,就更别提那些华丽奢侈的秦楼楚馆了。他们夜夜笙歌,灯红酒绿,昼夜不休,达官显贵们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真真是“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的烟花巷”。如此这般,喜得那些老鸨子们,整日眉开眼笑,财神爷的供桌上,青烟缭绕,几乎将香案都烧塌了。

真所谓“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你且看那六朝金粉,十里软红,说不尽的繁华旖旎,道不完的富贵风流。

不仅如此,金陵城近来还有一件稀罕事。说是那帮不男不女的太监们,正是来替当今小皇帝来江南选美人的。若是谁家的女儿今年能当上那花魁娘子,就能入宫当娘娘,那可就是鲤鱼跃龙门,从此跃上枝头变凤凰了。

因而,这金陵城的人们,对这花魁之选,更加热衷了,甚至赌场里开了赌局,看今年是谁家的姑娘当选。

那头一号,自然是呼声最大的丽春院的潘婉儿,有人已经在她身上押了上千两银子。

次之,便是长乐坊的秦桑子,莳花馆的崔爱月。也有人在她们身上,押了数百两银子。

再次之,便是怡香院的秋雯、红杏院的彩霞,每个人三五十两不等。

只可惜,那明月楼的李湘君,原也是个热门人选,可她既跟了谢御史,于这花魁之选,便是无缘了。

蕖香的名字,却这名单里的最末等,只有一两银子。正是凤妈妈托人去给蕖香下注的一两银子。

绿柳知道后,心中冷笑,这个老不死的凤妈妈,还做着那个贱人能成为花魁娘子的春秋大梦呢!

她心中已打定主意,待七月七一过,她就把蕖香暗地里发卖了,若是郡王府问起来要人,她就一股脑地推到马上就要咽气的凤妈妈身上,皆是既可打发了挺尸的老婆子,也能把那个眼中钉去掉,真是一举两得。

除了快要闭眼的凤妈妈,无人在关注,那名为“蕖香”的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

金陵城,虾子巷。

“你陪俺的牛!你陪俺的牛!俺们全家就指望着这一头牛,你把俺的牛吓死了,俺以后连地都耕不了了!”一个癞头小子抱着一个人的裤脚,拉扯着他不放手,哇哇大哭起来。

这癞头小子叫做孙小六,从小就愣,家里很穷,只跟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爹过活,去年老爹咽气死了,家里只剩下一头老黄牛相依为命,不知怎地,好好的牛,竟是死了。

郑老大喝道:“孙小六,你别胡闹,这可是我店里的客人,你的牛,不好好看着,跑到街上,撞到了人家车上的炮仗上,‘轰’的一声吓死了,这怪谁!别胡闹!”

这郑老大是虾子巷做客店买卖的,他店中虽是最下等的客店,却因挨着码头,又极便宜,不少来金陵城做小本买卖的客人,都爱住他店里。

眼见孙小六要被人一脚踢开之际,忽然一个声音说道:“郑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之人正是陆霁。他看几个人在巷子口起了争执,三辆板车,将整个虾子巷都堵了起来,问是何事。

孙小六一见是陆霁来了,如同小鸡崽儿见到老母鸡一般,哇哇大叫:“陆哥哥,你给俺做主!俺家就剩一头老黄牛了,结果叫这个乡巴佬给俺吓死啦!”

郑老大一见是陆霁,便给他说了这事情的原委。

郑老大是开客店的,今日来了一伙做烟花炮仗买卖的客人,他们包了三间房,还有一个仓库,专门来放炮仗。今日正卸货的时候,谁知孙小六家的老黄牛冲了出来,撞在了装着炮仗的平板车上,结果这一撞,其中一个大炮仗就爆了,“轰隆”一声,那老黄牛登时就吓死了。

这孙小六见吓死了老黄牛,便不依不饶,要这湖北来的客商还他的老黄牛。

陆霁听罢,先对着孙小六说道:“小六,这位客人不是故意把你的老黄牛吓死的,你不能这么不依不饶。这样吧,我今天下午,就重新给你送一头老牛来,你看如何?”

这孙小六是个愣的,旁人的话,他一概不听,却只听陆霁的话。因为去年他老爹去世后,是陆霁买了一口棺材,把他老爹收殓下葬了。从此以后,这孙小六便认定陆霁,他的话,无有不从的。

孙小六瞪了那湖北客商一眼,却冲着陆霁点点头,委屈巴巴地说道:“陆哥哥,俺不要老牛,要小牛。”

陆霁摸了摸孙小六的头,笑着应道:“好,就要小牛。”

见孙小六松口了,郑老大和那湖北客商都松了一口气。郑老大正张罗着让那湖北客商去后面卸货,陆霁却皱着眉说道:“这位先生,且慢。实在对不住,虾子巷不能让你们住了。”

郑老大和那湖北客商皆是一愣。

那湖北客商操着一口方言,叫嚷起来:“天底下哪有做这样的道理,我们银钱都付了,怎么不让我们住进来!”

郑老大也是一头雾水,但他知道陆霁为人,既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也就没吭声。

陆霁对着那位湖北客商说道:“实在对不住,这几日虾子巷不能让几位客官留宿了。这样,我愿意赔偿给这位大哥三倍的房钱,如何?”

那湖北客商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如今金陵内到处都住满了人,你叫我们往哪里去找地方?!总不能叫我们在这桥洞底下睡吧?!”

陆霁依旧微笑道:“这位大哥不必担忧,小弟会为几位大哥找到借宿之地,便是这金陵城最豪华的君来客栈。并且,房钱全免,几位大哥不用出一文钱,如何?”

那位瘦高的湖北客商和身后几位壮汉叽哩咕哝的说了几句方言,最后冲着陆霁点点头,不情愿道:“好吧,既然你说给我们找好了住处,又不要房钱,有这样的好事,如何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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