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134)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你是那狡猾的猎人。”

说罢,便扬长而去。

沈红蕖留在原地,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那一股若隐若无的沉香气,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面色发烫,就连耳朵也染成了杏花般的绯色,美乎近妖,这个融月,实在是太魅惑了。

……

闹出了这样的事,沈红蕖也不必和这帮贵女周旋下去了。

她回到藕香榭,对着郑国公夫人说道:“今日感谢夫人招待,天色不早,红蕖先行告辞。”

郑国公夫人面露尴尬:“沈姑娘,今日是我招待不周,让你受委屈了。改日我定会好好设宴招待沈姑娘。”

“多谢夫人好意,这里还有贵,夫人请留步,不必送了。”

“那个,沈姑娘——我,我有一事相求。”

郑国公夫人却着急地拉扯住她的衣角。

沈红蕖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她,心中闪过一丝阴翳。

“哈哈,那个……久闻沈姑娘舞技乃京中一绝,不知今日我有没有荣幸,能让你在此跳一支舞?”

郑国公夫人十分尴尬地说道,眼神时不时地瞥向了位居上位的摄政王妃。

沈红蕖顿时心中了悟。

看来,今日不好好羞辱她一番,这帮贵女誓不罢休。

“我今日并未带合适的衣服,请夫人见谅。”

她转身要走,却被一个人上前拦住。

“不就是要衣裳吗?我们摄政王府有的是,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别不知抬举。”金鹊趾高气昂地说道。

“那个,就麻烦沈姑娘了,等跳完舞,我派人送姑娘回去。”郑国公夫人也当起了拦路虎。

不跳舞,她今日走不了了。

“摄政王妃倒是准备的齐全。”她不理会金鹊,直直地望向上官婧,带着讥笑高声说道,“既然王妃想看我跳舞,那我就跳给王妃看。”

……

沈红蕖要跳舞的消息传了出去,所有的宾客也都挤在藕香榭了,将这小小的藕香榭挤得外三层,里三层。

一盏茶的功夫,沈红蕖换好衣服,神情坦荡地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衣裳极其轻薄,不仅露出了肚脐,更是从腰间开衩,露出了她修长如玉的大腿,这是西域舞娘才会穿的衣裳。

她一出现,藕香榭便议论纷纷。不少王孙公子眼睛都看直了,女眷们却低声咒骂起来,这个沈红蕖,果然是专门勾引男人的骚狐狸精。

金鹊心中十分得意,什么下贱胚子,敢和我们王妃穿一样的衣服!今日,就让大家好好看看,你就是勾栏出来的娼妇,只会卖弄风骚勾引男人!

沈红蕖站在水中央的小戏台上,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凝视和耻笑,始终昂着头,神色坦荡。

该觉得羞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们。

“等什么,还不开始!”金鹊喝道。

乐师们便吹啦弹奏,奏起靡靡之音的《玉树后、庭、花》,沈红蕖转过身对着乐师们说道,“各位先生可会弹‘广陵散’?”

乐师道:“会弹是会弹,可那并不一首舞曲,贵人们怪罪下来,我们可承受不起。”

她微微一笑:“莫要担忧,先生们只管弹奏就是,若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

“老夫来助姑娘一臂之力。”只见一位弹琴的老先生说道,“姑娘只管跳,我来弹这广陵散,她们怪罪,老夫也不怕!”

这位老先生眼睁睁地看着贵人作践沈红蕖,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忿,颇为她打抱不平。

“多谢老先生。”沈红蕖深深拜谢道。

她转过身来,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如一把把匕首,插入了她的身上。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象着陆霁的身影,仿若就在她身边。

她今日来到这探春会,不是要削尖了脑袋去挤进京城的上流圈子,而是为了虾子巷死不瞑目的人们。

她的眼睛,要看穿所有的真相。

她活着,就是为了要为他们问个明白!

随着老乐师拨动琴弦,奏响了《广陵散》,琴声由缓渐急,杀伐之气渐起,她猛地睁开眼,眼神凌冽,甩起衣袖,踏步起舞。

她本善舞剑,此时手中无剑,便以长袖作剑,柔弱无骨的长袖,在如破竹裂帛的琴声中,得风雷之势。

她不再是一位娇柔的弱女子,而是一位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叱咤沙场的巾帼英雄。

琴声越来越快,她的身形也越来越快,挥舞的衣袖,似无数的幻影,又似千手菩萨幻化的无数法身。

小小的藕香榭,笼罩在刀光剑影中,所有人屏气凝神,好似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快意恩仇,生死就在一瞬间!

慷慨激昂的琴声渐止,她的身影好似秋风落叶,缓缓落下,独立水中央,单薄的身影说不出的萧瑟冷寂。

一曲《广陵散》,满堂鸦雀无声。

她穿得衣裳虽少,却毫不狎昵,一曲愤慨不屈《广陵散》,生出无限的浩然之气,此时她立在水榭中央,晚风吹拂起衣袖,缥缈的身影犹如飞天神女,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天色将晚,水榭中燃起了一盏盏荷花灯,灯光点点,浮光霭霭,将她衬得更加灵动缥缈,恰似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芙蓉仙子。

一片寂静,忽然有人拍起手,缓缓说道:“千古绝唱,广陵止息。沈姑娘,你不愧是花中首冠,呵呵,再会!”

只闻其声,不闻其人。

有人交头接耳道:“听着声音,倒像是融月融公子的声音。”

听到“花中首冠”,一直端坐在上位的上官婧恨意一现,死死地攥住了金鹊的手。

“王妃……”金鹊的手都被指甲攥出了血珠子,却不敢吱声。她心中大恨,原本要好好羞辱一场沈红蕖,却叫她出尽了风头,如今这个局面,该如何是好……

沈红蕖站在台上,腿脚酸软,难以支撑。

眼下虽是立春,但毕竟是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白日有暖烘烘的日头照着还好,太阳落山后,阴寒异常。

况且,她立于四面环水的水榭歌台上,更是湿冷入骨。她衣着单薄,强撑着一口气跳舞,发了汗,经冷飕飕的寒风一吹,更是寒冷刺骨。

“红蕖!”

鸦雀无声之际,忽听到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断喝,只见一人大步流星,穿过藕香榭,直径来到水榭歌台,竟是颜巽离!

“参见摄政王。”

在场所有人都起身离座,恭敬行礼,十分惊讶,摄政王大人何为会在此处?

“民女沈红蕖参见摄政王。”沈红蕖欲要下拜,却早被颜巽离一把拉入怀中,紧皱眉头,关切道:“你的手怎么这般冰冷,你又如何穿的这般少?!”

沈红蕖低着头,并不言语。

颜巽离立刻明白过来,他剑眉一挑,凌厉眼神一一扫过所有人,冷若冰霜地说道:“是谁逼你在此跳舞的?!”

盛怒之下,无人敢应声。

众人皆都噤若寒蝉,无人敢触其逆鳞,郑国公夫人跪在地上,汗水涔涔,浑身颤抖。

“夫君,是我让沈姑娘跳的。”

上官婧缓缓地站了起来,从上座走了下来,站到他面前,只见她身着大红绸暗花夔龙牡丹纹裙,簪着一枝芙蓉花簪,端庄富贵。

颜巽离眼神愈冷,盯着他的妻,摄政王妃。

“我去换衣裳。”

沈红蕖推开颜巽离的手,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料,她未走两步,眼前忽然一黑,却是被一个玄色大氅兜头罩住。

紧接着,她裹在大氅里,被颜巽离拦腰抱起来。

“红蕖,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他目光如剑,将全场缓缓扫视一圈,扬声说道。

所有人心头一震,跪在地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语落,他就抱着裹在大氅里的沈红蕖,径直越过面前的上官婧,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在里面,一片漆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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