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62)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把押在了一场赌局上。

赢,她是那能够挨过秋日依旧高歌的蝉。

输,她便是砧板上扑棱着尾巴、任人宰割的鱼。

在这场赌局之中,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无论输和赢,她只有一次机会。

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白日间,她故意在人前表现出一副粗鄙猥琐、呆呆傻傻的模样,并表现地自己不会唱词跳舞,这都是她的“伪装”。

若是她但凡露出一丝一毫的实力,那么一旁虎视眈眈的绿柳一定会在七月七之前毁掉自己,届时恐怕自己连参加今年七月七的“选花魁”的资格都没有。

这几年间,她在楚云阁要辛苦的干活,到了深夜,她才敢偷偷地跑出来练习。

这其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马上就到七月七了。

这场赌局的胜负,马上就要揭晓了。

唱到“无可奈何花落去”一句,她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和哽咽。

一别七年,陆丽仙、蕙兰姐姐、还有素素,你们还好吗?

自从离别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她们的任何音信。

但是她清楚,她们一定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

如此这般,这些年她所做的就不是徒劳。

明月的清辉照耀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长,愈发地显得清冷孤独。

蕖香闭上眼,晚风徐徐,春风似乎解人意,吹拂了她的发丝,她睫毛颤抖着,落下一滴清泪。

“似曾相识燕归来……似曾相识燕归来……”她轻声吟唱着,心中某个角落微微一颤,她又想起那一个故人。

那一个在昏暗的虾子巷吆喝卖甜豆花的少年,她的救命恩人,陆霁。

那个少年就如同人间消失了一般,或许已经死了,或许早已离开了金陵城,或许早就忘记了她。

可是关于他的一切,她却都还记得。

刻骨铭心,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活下来,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她才能有重逢的机会。

女儿河畔,无人关注的角落,她微微闭着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轻声吟唱着“似曾相识燕归来,似曾相识燕归来……”

伴随着她的幽怨婉转的歌声,她挥舞着衣袖,翩翩起舞。

旋转、跳跃,她轻盈的身体,宛若山间的灵蝶翩翩起舞。

身着粗布麻衣的她,手臂轻轻舞动,宛如水中的荇草缓缓地摇曳,指尖划过夜空,仿佛触摸着温柔的晚风。

她的舞姿宛如水中的莲花,缓缓盈动,又似一曲竹林下独奏的古琴曲,拨弄着心弦。

今时今刻,明月清辉似乎都倾洒在她的身上。她闭着眼,思及故人,往事历历在目,眼角流淌下一滴清泪,沿着面容滴落了下来,晶莹剔透,宛若遗失在沧海月明之间的鲛人泪。

……

……

微风摇曳,树影婆娑。

一位王孙公子,独立在枝繁叶茂的合欢树,无意间看到女儿河畔的轻歌曼舞,惊鸿一瞥,神情荡漾,不能自己,手中的扇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不由得脱口而出赞道:“此情此景,此歌此舞,清高婉转,感我心魄,当乃天上仙乐,真非人间所有也!”

听到有人说话,眼前的妙人儿就如那惊弓之鸟,一个闪身,躲到了角落之中。

“姑娘莫慌——我不是坏人。”那位王孙公子忙上前,出声说道。

可还未等他上前瞧清楚这位月下独舞的妙人儿是何面容,那妙人儿就如个蝴蝶一般,翩翩起舞,飞走了。

女儿河的河水依旧川流不息,明月依旧皎洁,只是佳人已去,空气之中徒留下淡淡的脂粉香气。

直到妙人儿走远了,这位王孙公子犹自立在合欢树下,低声念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呵呵,当真是位妙女子。”

说罢,犹自笑了,这才策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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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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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一位王孙公子,姓谢名佻,年仅二十五岁,是金陵城新上任的巡盐御史,可谓是身份尊贵。

今日刚到金陵城,淮安老郡王为他在金陵城最豪华的大酒楼醉杏楼设宴接风洗尘,金陵官场大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赴宴了,可谓是给足了这位谢公子的颜面。

这接风宴上,这淮安老郡王不停地这位谢公子劝酒,夸耀他年纪轻轻,就当如此大任,足可见当今圣上和摄政王对他的信任,以后定大有可为。

筵席上一众官员们也都溜须拍马,纷纷附和,称赞这谢佻乃是人中龙凤,不仅出身高贵,更堪堪是一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他日定能封侯拜相,光耀这陈郡谢氏的门楣。

对于这些恭维,谢佻十分谦虚地说,“各位前辈过赞了,晚辈不敢当。”

筵席上正一片其乐融融之际,忽听到一声冷哼,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说道:“谢世兄你自是不敢当的。今日在座之人都给你戴高帽,看的可不是你的面子,而是看的是我太爷爷摄政王的面子!”

说这狂话之人,正是淮安老郡王的亲儿子、人前恭维、背地里嘲笑的“金陵呆霸王”的淮安小郡爷,赵勃。

赵勃这一番话,筵席上立刻冷了下来。

淮安老郡王的脸上也挂不住,满脸横肉抖擞着,厉声骂道:“混账东西,你也不看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滚出去!”

听父亲当着众人下他的面子,这呆霸王赵勃“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不忿地说道:“既父亲赶我走,那我就不得不走了,告辞!”

说罢,竟自走了。

筵席上的众人亲眼见这一对父子如此不对付,面上虽然都打着呵呵,心中暗自寻思,近来传言果然不假,都说这淮安老郡王瞧着大儿子赵勃整日混迹在勾栏瓦舍里胡作非为,心中很是生气。

七年前,这呆霸王要娶原先的花魁娘子陆丽仙做外室,本就惹了老郡王心中不痛快,说是他正室未娶,偏要先娶一个娼妓做外室,这金陵城好人家的女儿谁还看得上他。

可这呆霸王执意如此,老郡王只这一个宝贝儿子要继承衣钵,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不曾想,这花魁娘子陆丽仙临过门,竟然私自跑了。这可是当众给了呆霸王一记响亮的耳光。

人都说,这呆霸王怕是有“暗疾”,虽叫赵勃却不能“勃”,否则,那花魁娘子陆丽仙怎会放着好好的淮安府的外室娘子不做,竟会连夜逃走呢。

这一事,连带着淮安郡王府都成了整个金陵城的笑柄。

这事气狠了淮安老郡王,听说老郡王亲自下搜捕令,要捉拿那逃跑了的陆丽仙。又痛打了那呆霸王一顿板子,说是他再去寻花问柳,胡作非为,定要今日将他狠狠打死,整肃家风。

这淮安老郡王出生行伍,是个实打实的武将,他这一顿板子,实打实地打在了赵勃身上,屁股开花,皮开肉绽,当下便叫苦不迭,连声告饶:“爹爹,莫打了,以后孩儿再也不近娼妓了了。”

念自己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这淮安老郡王这才绕过这呆霸王一条命。

如今,已经过去七年了,那花魁娘子陆丽仙渺无踪迹,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把。

这呆霸王赵勃虽说不再好女色了,却是彻头彻尾成了“断袖之癖”,整日和兔儿巷里的小倌儿们混迹在一起,行为越发乖觉。

这老郡王五年前新得了一个宝贝小儿子,是最得宠的妾室生的。

老郡王老来得子,本就喜不自胜,更何况这小幺儿极为聪慧,如今养到六岁,能够脱口作文章,把这老郡王喜得整日眉开眼笑,不仅将其生母扶正,更是生出想要由幼子袭爵的念头,听说已经上书给摄政王,摄政王却以不能因宠爱混淆嫡庶尊卑,便将此事驳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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