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83)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大河惊天骇浪,卷起了三丈高的浪潮,就像是一只猛兽张开了大嘴,吞没了她那娇小的身影。

她只留下一个背影,对着他挥挥手告别。

“阿霁哥哥,等我找到答案了,我再来告诉你。”

下一瞬间,汹涌的河水吞没了她的身影。

“危险——!你快回来!”

他受了惊吓,从噩梦之中醒来。

他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只能睁眼抬眸,对上荒败大殿之上,那一尊泥塑的地藏菩萨慈眉善目、俯视众生的眉眼,他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之情,干涩的眼角却哭不出来。

他明白,这一场名为人生的赌局还未结束。

五姥姥问他重新活过来感觉如何?

他并没有回答。

只是闭上眼,重新陷入了熟悉的黑暗。

心中的念头犹如杂草一般疯狂生长,直至占据了他整个心绪。

好、想,好、想再一次见到她。

原来,曾经那些萌芽扎根在心底的牵挂,无知无觉之间,早已经变成刻骨铭心的爱恋。

……

他躺在病榻之上,动弹不得,却也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两个杀手,究竟是何人?

他们和虎二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他们胸前,为何都有一个眼睛的刺青?

他思来想去,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

那两个杀手,和虎二不是一伙的,甚至是来杀虎二的。

回想起来,当初虎二躲避在虾子巷,看似是为了躲避官差。更多的,恐怕是为了躲避这些人。

诺大的金陵城,虾子巷又是鱼龙混杂之地,藏污纳垢之所,躲在虾子巷,更能掩其踪迹,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那虎二和西门小官人藏身在虾子巷,原本的计划是等待风声过了,无论是官府,亦或是那两个杀手,皆都以为他们逃出金陵城了。待到那时,他们自可大摇大摆地离去。

设想,假如说虎二和那两个杀手是一伙的,以他们三人之力,哪里去不得,又何必潜藏在虾子巷?

既然不是一伙的,要解释为何虎二胸前也有个眼睛的刺青,那只能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虎二原先也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一员,不过他后来变成了叛逃者。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清楚,虎二一个粗莽汉子,为何能有制作十分逼真的假银钞。要知道,制作假银钞是一项极其繁复、复杂的工艺,从最初的纸料的选择,到图案的炮制,再到印刷,无论哪一项,都不是一己之力能够完成的。

想来,那虎二原是神秘组织的一员,不知因何原因,他从那组织叛逃出去,并偷走了大量的假银钞。

但因假银钞面额太大,容易引人注目,暴露行踪。这虎二便联合那西门小官人做起了贩卖娼/妓/女子的皮肉勾当,用此法将那假银钞洗白。

那虎二干这勾当,本十分得心应手,谁知在金陵城被人拆穿识破,暴露了行迹,不仅官府在抓捕他,那个神秘组织得到了他的行踪,派杀手赶来,也要置他于死地。

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那个风雨夜,他为了保护蕖香,杀掉了虎二,打断了所有人的计划。

那两个杀手,或是将他错认成了虎二的同伙,或是从冯兴那里得知自己是杀死虎二的真正凶手,便前来杀掉他,斩草除根。

如此以来,这些事情便能说得清了。

但是,他心中却横亘着一个更大的疑问。

那个制作假银钞、又豢养着武艺高超的杀手的神秘组织,究竟是何人?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一切都让他细思恐极。

劫后余生,他愈发感到后怕,也格外感到庆幸。

幸亏无论是在官府的记录,还是在冯兴的口供,都没有蕖香。

否则,假设那个神秘组织盯上了蕖香,后果不堪设想。

……

躺了大半年的时间,他终于能够下地行走了。

他从五姥姥那里得知,花魁娘子陆丽仙逃走了,连带着也逃走了一个楚云阁老鸨花了五百两重金买回来的一个“瘦马”。

联想到那场大火,还有蕖香被那个老鸨逼问的事情,他隐隐猜到,蕖香恐怕牵涉其中。

如此以来,可想而知,蕖香的处境十分危险。

然而,尽管他迫切想要再见到蕖香,可是他只能按捺不动。

一来,他不确定,那伙杀手是否还会再找来。

二来,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无法帮助蕖香逃离困境。

他想要帮助她,唯一的办法,那便是拥有更大的权力。

因而,他将目光瞄向了金陵城最有权力的地方——淮安郡王府。

……

等他完全养好病之后,已经距离那一夜的风雨夜,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

他重新化名为“陆吉”,投到了淮安郡王府的门下。

一开始,他只是当了一个打扫马厩的小厮。

淮安郡王府上上下下皆都是势利眼,那些家生子奴才,瞧见他是外头来的,没有根基,又年轻,便处处作践欺负他。

给他吃馊了的窝窝头、在他的被褥上泼洒上马尿、克扣他的工钱等等,这些屈辱,他一一都忍了下来。

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他一直耐心等待机会。

终于,在一次郡王府上上下下都出动,去金陵郊外的栖霞山秋猎时,小世子赵珍所骑的小马驹不知怎的,突然发起疯来,眼看着就要冲下悬崖,造成人马两亡的局面。

就当众人不知所措、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是他冲上去,拼死拦住了发疯了的小马驹,拽住了缰绳,救回了小世子赵珍。

他“忠心救主”的行为,得到了老郡王的大加赞赏。赵珍的生母丁夫人,更是对他感激不尽。自此,他在郡王府的地位一跃升天,从一个最低贱的奴役,成为了小世子赵珍的贴身大伴。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郡王府里在主子面前最能说的上话的下人。原先那些瞧不起他的下人们,从此也对他毕恭毕敬,处处巴结讨好他。

赵珍所骑的那匹小马驹向来温顺,为何突然发癫?这其中必有原因。老郡王盛怒之下,令人彻查此事。

不出半日,这一桩公案便水落石出,原来是喂马的饲料中掺了让马儿发癫的蛇草,才会致使原本温顺的马儿惊厥发起疯来。

既查明了原因,是马饲料出了问题。那郡王府中马厩管事的孙老大,被老郡王以“居心叵测、谋害主人”为由,乱棍打死,以正家法。

而那个孙老大,正是平日里欺负陆霁最狠之人,也是和嫡长子赵勃关系密切之人。

……

在郡王府站稳了脚跟,陆霁便开始谋划下一步行动。

那便是给蕖香炮制一个新身份。

蕖香要想脱离楚云阁,不仅仅是逃出去那么简单。

她被卖入到楚云阁,已经入了贱籍,此后她想要光明正大地立足在这世上,需得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良民身份。

否则,就算他们逃到别的地方,也会被当地官府处以“流民”,强迫劳役不消说,性命更是难保。

他要帮她做的,不仅仅是离开楚云阁。而是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之下,成为她想成为的人,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这才是他的心愿,也是他忍辱负重所要达到的目的。

凭空捏造一个新身份,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难的是,朝廷为了避免再次酿成黄巾贼流民作乱的祸患,对百姓的户籍管理十分严苛,此事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易的是,规矩是死的,但执行规矩的人却是活的。

金陵城的官场,早就是一个收受贿赂、玩忽职守的大染缸,并没有什么人真正严格执行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

如此以来,这就给他可以钻空子的运作空间。

他依靠淮安郡王府这座大山,又得到丁夫人的器重和信任,筹谋这些年,终于在金陵城的户籍册子上,捏造出一个和蕖香年龄相仿的良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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