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94)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这一日,她借着郡王妃召见的名头,只身到了城南。因天气炎热,又走了许多路,便在一个卖熟水的茶水摊要了一碗雪泡儿凉水,慢慢喝着,歇一歇脚。

此时,正值晌午时刻,天气炎热,这茶水摊坐了许多人,在此乘凉歇脚,茶余饭后,自然就有人说到了近来金陵城里这些太监们。

一位老先生抚着白胡须说道:“想来这些人,定是大内里的太监,此番他们微服出巡,到这金陵城里来,是为了给皇帝物色美人的。”

一个大汉哈哈笑道:“这皇帝老儿三宫六院,宫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怎会大老远的又要跑到这金陵里找美人儿?”

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男子,头顶瘦削,像个竹竿儿,正是混迹在金陵城的帮闲,名为“赵竿儿”,他摇头晃脑地贼笑道:“谅你们也不知,后宫里的那些妃子,都是高门大户的好女儿,她们知书达理,自然是不必说的。可若是论床上的功夫,天下的女子,哪里比得上咱们金陵城的那些骚娘儿们,想必是皇帝老儿听此传言,也想弄来几个金陵美人儿尝尝鲜!”

这一番荤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蕖香心生不悦,正要起身离去,忽听一个声音义正严词地说道:“此言差矣。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先,岂能沉溺女色,荒理朝政?”

蕖香听了,心中一动,看来还是有明白事理之人,当下并不起身。

众人一瞧,说这话之人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后生,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体壮硕,虽并不丑陋,可透着一股子憨劲。

那“赵竿儿”见这个年轻后生的别了他的话头,心中不悦,冷笑道:“哎唷,哪里来的穷酸儒生。你既这么大言不惭,何不谋个一官半职,去京城向那皇帝老儿谏言?”

谁知那个浓眉大眼的后生并不理会嘲讽之意,竟点了点头:“俺正要进京赶考去咧,若是考上了状元,自然要当个如魏徵一般的谏臣。要劝诫当今圣上亲贤臣,远小人。那女儿河里的烟花女子,尽都是薄情寡义、不吃廉耻、忘恩负义之辈,若是让她们到了圣上身边,定要被她们都教坏了,败坏伦理纲常,岂不是重蹈商纣王受惑妲己以致灭国的覆辙了?”

众人见这个后生是个又憨又愣的,兼之他酸儒之气过重,都不去理会他。

蕖香闻言,心中不忿,冷笑两声,出声说道:“敢问这位公子,以你之见,这烟花女子,都是薄情寡义、不吃廉耻、忘恩负义之辈了?”

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人见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问他,倒是十分亲切地说道:“小妹妹,你不用叫俺公子,俺叫鲁仲,家乡人都喊俺作鲁二槌。小妹妹,你就喊俺作鲁二槌就行。”

蕖香并不领情,只是冷冷道:“鲁公子,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以你之见,那烟花女子之人,都是水性杨花、薄情寡义、鲜廉寡耻之辈了?”

鲁仲点点头,愣愣地说道:“这是自然,若是她们懂得仁义礼智,怎么会心甘情愿堕落其中?”

蕖香反口相机,“那‘愿效死于君前’、矢志不渝的绿珠,还有那亲执桴鼓、大破敌虏的巾帼女英雄梁红玉,以及慧眼识英雄、慷慨解囊的苏小小,难道也都是薄情寡义、不吃廉耻、忘恩负义之辈了?”

鲁仲见眼前这个灰不溜秋的小女子竟如此口齿伶俐,摸了摸脑袋,憋红了脸道:“这个……她们自然不是无情寡义之辈……我……”

蕖香继续冷语道:“鲁公子读遍圣人书,岂不闻《论语》中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光这女儿河中,就有数不清的好女儿,为了能让家中父母看病吃药,又为了家中兄弟姐妹能够吃饱穿暖,迫不得已卖身到烟花之地,难道舍己为人的她们,也都是薄情寡义、不吃廉耻、忘恩负义之辈了吗?”

这鲁仲见这其貌不扬的小姑娘竟然搬出了孔圣人的话,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反驳之语,更加语塞,涨红了脸,幸而他皮肤黝黑,倒也没人瞧得出来。

众人见鲁仲竟被一个小丫头子呛了声,也哈哈大笑起来,起哄道:“你个憨小子,连个小丫头子都说不过,还想着考进士呢,真是痴人说梦,依我看,还是趁早回家耕田当你的棒槌吧!”

鲁仲虽是个憨的,却非那一等狡言相辩、不知悔改之辈,他见眼前这位年轻姑娘说话十分在理,便挠了挠头,正要向她低头认错。

还未张嘴之际,忽见她“咻”的一声站了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神此时变得十分灵动,当真是明眸灵动,清丽绝艳,一时之间,这鲁仲倒是看呆了。

只见她却对着远处之人挥手说道:“阿霁哥哥,我在这里。”

说罢,她便放下三枚铜钱,便走了。

“姑娘,姑娘,且等一下——”

鲁仲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姑娘便已快步上前,同那个少年郎一同离去了。

鲁仲望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痴痴呆呆地说道:“真乃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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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君子意如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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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陆霁抱歉地说道,他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看就知是匆忙赶来的。

他刚要出府,不料却被小世子赵珍叫了去,缠着闹了好一会,直到陪着吃罢了晌午饭,这才得空出来。因怕错过了和蕖香相约的时辰,他一路急忙赶来,炎天暑日的,出了一身的汗,青衫也都被浸透了。

“我也只是刚到,才喝了一盏豆泡儿雪水,我让卖熟水的婆婆又装了一份,阿霁哥哥,你喝了解解渴吧。”

蕖香给他递过一个小巧的竹筒,正是她平日随身携带的小水壶。

陆霁此时确是渴了,接过蕖香手中的竹筒,一仰头,将里面的豆泡儿雪水一饮而尽,顿时清凉了许多,刚欲要道谢,却对上蕖香盈盈而笑的眼睛。

她见陆霁热得满头大汗,十分贴心地递上了一条素净的白手帕子,“喏,这是我的手帕子,你擦擦汗吧。”

陆霁想到此时自己满头大汗,的确十分狼狈,便也不客气了,接了手帕子,擦了擦汗,顿觉神清气爽许多。

“阿霁哥哥,那我们走吧。”蕖香说道。

陆霁点点头,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去。

……

今日蕖香和陆霁相约,不在虾子巷,却是往城郊走去。二人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了一处荒凉的村落,这大白日头里,这个村落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毫无人气,霎时渗人。

陆霁心中颇感惊讶,这里原是金陵城郊的刘家村,十几年前,因黄巾贼作乱,那帮贼寇为了恐吓金陵城官民,大开杀戒,将这刘家村的人都屠杀干净,男女老少,乃至襁褓中的婴儿,一个不留,极其惨烈。

后来黄巾贼叛乱虽平定了,但这刘家村却因子孙都已死光了,就成了一座荒村。不仅如此,这刘家村因煞气过重,频频传出闹鬼的流言,有不少人说,虽是大白日中,也听到这村子里传来的哭声。渐渐的,再也无人敢到这刘家村来,这刘家村愈发变得人迹罕至,满目皆是荒败的景象。

陆霁虽然有些不解,蕖香因何要来到这里,但他也没出声问,想来必有她的缘由。

只见蕖香在这荒村内内外外寻了半日,终于在一个荒废的院落中,瞧见了一棵桃花树,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这刘家村虽是无人居住,这棵桃花树却是长得枝繁叶茂。树干很粗,一个人拦腰都抱不过来,想来已经有五六十年的念头。

此时已是盛夏时分,树上并无桃花,却有如华盖般浓密的绿荫,望之令人心生清凉,顿扫暑热。

只见蕖香在地上捡了一两块尖锐的石头,蹲在这棵桃花树下,“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陆霁心中更觉奇怪,却什么也没有问,而是也捡了一块石头,帮着她一起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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