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待景来(146)

作者:胖莓 阅读记录

顾侯爷和高亮东脑海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内阁为首的文臣是帮不上的,他们需要一个武将。

高良东生于乡野长于边城,对长安城向来不熟,其他兄弟们就更好不到哪里去。

顾侯爷虽更熟悉些,但在脑海中认真思索一圈,发现唯一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人。

陈文忠,因娶了苏侯的嫡次女,谁都认为他是苏侯一派,但顾勇知道以往在朝会党派争执时,这位女婿从没帮老丈人说过一句。

不争权,不夺利,或许从他偶尔露出一抹心如死灰的眼神中可明白。

苏侯身边也看不出对陈文忠的态度,但两府女眷之间却是常常走动,苏侯夫人很少进宫却常去探望次女,或许跟皇后不是她所出也有关系。

外人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陈文忠却握着京城部分的人马,甚至能在昨晚那种兵荒马乱之下放自己出城。

也许这就是一丝机会。

顾勇用略带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徐瑾,而后在她注意之前迅速移开。

陈文忠对徐家有愧疚,对徐瑾更是。

顾然从父亲欲言又止的眼神中猜到了某种可能,但事实是对座的高良东等人绝对不愿意求助陈文忠。

甚至徐瑾都不知道那部分真相。

屋内的空气在慢慢变得稀薄,一股子沉闷和烦躁渐渐蔓延传递开来。

初一察觉到怀里睡着的五皇子努了努嘴,长长的睫毛似在微微颤动,赶紧起来走到隔壁内室抱着颠了几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聪慧如徐瑾隐隐察觉到顾叔和高叔之间不见锋芒的暗流,武叔都快急躁的抓毛了。

“跟我有关,跟我娘有关。”

“武叔你的拳头要是下去了,这椅子就散了。”

高良东看着好兄弟那犹如满脸写着我有事的表情,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真被阿雅猜到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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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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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终究还是知道了。

听着这群从小看她长大的叔叔们你一言我一语,什么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王八蛋子,不拘一格、文俗并用的把那人骂了个遍。

硬生生把一个伤心悲惨的往事讲成了某人的批判大赛。

这些东西似乎勾起了曾经沉寂在徐瑾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暗香浮动、锦绣华府一闪而过。

武寻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碗茶水,终于不用遮遮掩掩,能痛痛快快骂人了,真是爽快。

尴尬当属三公主,陈文忠的妻子是她的姨母,小时候也听过成安侯府的旧事,没想到兜兜转转,苦主就在眼前。

不过这苦主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徐瑾没有武寻想象中的那么气愤,也没有高良东生怕似的冲过去把人一刀砍了。

她很安静,情绪非常稳定,甚至连眨眼的频次和平常也没什么变化。

高良东吊起的一颗心瞬间就放下来,这代表着徐瑾的一种态度,恨由爱生,无爱则无恨。

圈外人,是徐瑾给这位生父划定的界限,而圈内都是她的家人爱人和朋友。

陈文忠没有对不起她,如果有那也是母亲徐夫人的一笔账。

“他愿意给我们开城门?需要我做什么?”

李经文作为成安侯陈文忠的心腹,在从何旭何东兄弟俩口中得知他们做的事之后,一直眉头紧皱。

直到兄弟俩说确保没有在城门那里留下一个活口回去报信,才慢慢放下耸着的肩膀。

这些年来侯爷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李经文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大皇子绝不是个当皇帝的料,恐怕会成为苏侯的傀儡。

而成安侯府与广陵侯府,虽为姻亲,但苏侯爷对这个女婿恐也有很多不满,以至于逼宫这么大的事,他们一点也没看出苗头。

陈文忠早已卸下厚厚的盔甲挂在边上,许久未穿,上面泛出一层钝钝的灰色。

曾经那人会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盔甲上每一个角落,每每回头脸颊两侧都会泛起圆圆的酒窝。

陈文忠伸手打开窗户,黑暗中冷冽的夜风迎面而来,两侧衣袖鼓鼓,似乎这样就可以吹散他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往事。

渐渐浮出的是徐瑾流转的明眸,微风带起的青丝,勾起的唇角泄露一丝丝明媚。

明理、勇敢、坚毅,就像他和阿雅曾经期望的那个样子。

“谁在那里?”书房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于窗外忽然跃进房内,揭下脸上黑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本侯没事,守好外面。”

陈文忠没想到来人居然是高良东,“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不想踏进这块地方。”

“我也不想来,可谁让你家这门难找呢!”

陈文忠默默不语的盯了片刻,“见到顾侯了,他让你来的。”

如果可以,高良东更愿意狠狠的往那人脸打上几拳,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他讲条件。

“顾侯说你仍有良知,现苏子义逼宫夺权,混淆血脉,你可愿意助我们?”

莹莹月光从浓重的墨云中散出一丝皎洁,照射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明靖帝静静的靠在塌边,看着上面脸色惨白的苏皇后吊着一口气,喉咙里发出阵阵咯咯声。

没有御医,没有宫人,也没有汤药,此时的苏皇后躺了一天,早已是出气多于进气。

在月色跳进窗棂子的时候,苏皇后忽然睁开闭了许久的双眼,原本苍白的肤色透出点点绯红,她努力的张了张嘴。

“表哥,思涵先走了。”

轻轻呼出最后一口气,那双曾经盛世凌人的眉眼永远的闭上了,那无时无刻高高昂起的下巴就这样顿在了颈间。

苏皇后就这样走了。

清清冷冷,无珠翠环绕,无儿女守候,没有震天的哭声,只有明靖帝拖着孤零零的病躯握着她渐渐变冷的手。

明靖帝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已离开了他,曾经的怨恨不满不知何时都脱离了他的情绪。

苏太后欺瞒也罢,护短也罢,最终改变不了曾经护持年幼的他无数次走过那一段长长阴暗的宫路。

那一刻,明靖帝忽然心思开阔,以往不曾注意的细节跃然而上跳入脑海,一切早有迹象可循,只是他漠然忽视了。

他自私狭隘的提防曾经的得力臣子,辜负了父皇临死前的重托,害死了他的皇妹、太后以及皇后。

他终究不如昭华太子,他的出生就是一场阴谋,做了某人一辈子的棋子,现在用完就要被丢弃了。

他用一只手重重的锤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胸口,窒息般的感觉涌上心头,双眼逐渐变得猩红。

苏侯和几位心腹在宫中商讨对策到半夜,慢慢的背着手踏着夜色走回养心殿,远远的就听见大皇子朱栩在那里训斥宫人,或许是早上踢人踢出瘾了,沉重的痛呼声在寂静的黑夜中特别明显。

“侯爷”

一个小内侍从后面的树影下不注意的闪出,“侯夫人说,您什么时候回去,夫人她一直担心您的身体,琅小公子今日做了一首诗,说要给侯爷评呢!”

思及自己刚满七岁的小孙子,苏侯爷的脸色终于不那么难堪了,最后望了一眼那宫墙深处抬起脚就走。

庶出终究是庶出。

韩尚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心腹把张纸放在烛火之上,慢慢的变成了灰烬,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深夜里,萧北辰披着黑色斗篷不引人注意的从自家角门而进,守候在此多时的小厮传话:“老太爷和大老爷都在鸣鹿院等着二爷呢!”

张恒远披着厚厚的披风,和妻子两人并排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院子上方晦暗不明的月色,犹如此时两人的脸色。

“那孩子真的还活着吗?”

“活没活着我也不清楚,先帝当年摆了一手好棋,但我确定绝不是唐家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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