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待景来(66)

作者:胖莓 阅读记录

不过不要紧,顾璨是没听全,但顾然却瞬间了然,对于如何看住这个弟弟,顾然表示他深有丰富经验。

安昌长公主很敬重自己已逝的长嫂,如果不是张氏个人足够优秀,当年也不会被选为太子妃。

但对于礼部左侍郎张恒远一家,安昌长公主态度一向淡淡,没什能力和眼光,谨小慎微,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完全靠着先帝和先太子妃的余荫,如一颗墙头草。

但此时内室中的她大惊失色的望着自己的夫君,一双美眸不敢置信,手中的白玉雕花纹梳咚得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夜幕中,墙影上灯火悠长噼啪作响,窗边树影不停摇曳拍打,室内静悄悄的连空气都停滞不动。

“他,他们怎么敢?”

先太子的死一直是安昌长公主的痛,作为先帝与先后唯二所出的子女,兄妹自小感情甚笃。

即使时过境迁,但只要一想起当年那挂满白布的东宫,再也不会睁开眼亲切呼唤她一声阿楠的哥哥,长公主整个人就痛彻心扉。

“这口供真假不知,但就怕上面疑心。”

顾勇一把搂住妻子,轻轻抚摸她的背部,他直觉那人并没有撒谎,如果那是真的,恐怕会引起一场灾难。

当年昭华太子在巡查江南回来的路上染上风寒,等回到皇宫的时候,病情已经好转,谁知不过两天,整个人突然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先帝召来了所有的太医院御医,判断为风寒复发,汤药不断,金针刺穴,但仍回天乏术,熬了十天后,昭华太子薨。

先帝大怒,杖责了大半个太医院,若不是先后拉着,恐怕还要再多几个人头。

当年不是没查过,宫内宫外风声鹤唳,东宫所有服侍的人和当时的随行人员都被关了起来,太子妃张氏身怀六甲直接被先后接去了坤宁宫。

但是这场审问没有任何答案,查不出任何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

先帝在迁怒之下,杀的杀,贬的贬。

而太子妃张氏因伤心过度,终于在八个月的时候早产生下一子,可惜老人有语,七活八不活,那瘦小的婴儿一落地就脸色铁青没有呼吸,在众多御医的施救之下,仍随着那时血崩的母亲而去。

先帝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失去血亲,性情格外暴躁,那阵子整个长安城都是小心翼翼。

难道当年遗漏了什么线索,否则展鹏等人如何确定那是一场谋害,而不是意外。

一个是东宫詹事府,一个是东宫侍卫队,还有先太子妃的娘家,是什么把他们凑在了一起,成为了凶手的目标。

如果只是让大理寺和锦衣卫自乱阵脚而散播的谎言,安昌长公主怎么也要啃下他们几块肉,敢拿她死去的大哥做筏子,让当年的悲剧再被人茶余饭后谈论一遍,扰逝者安宁,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但如果是真的,她也绝不会让大哥白死。

长公主忽然想到那三人,一位总兵,一位礼部左侍郎,剩下的那个虽只是区区五品,却甚在兵部,还娶了广陵侯府的庶女,可以说那三人离开先太子后,都过得更好了,明明父皇当年都把他们贬了下去。

夫妻二人双目对视,清楚的看到了双方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和浓重。

“要冷静,多想想,咱们还有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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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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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左侍郎张恒远带着一身疲倦和风尘,踏着茫茫夜色回到府中,伸手挥退了上来服侍的小厮,急匆匆跨进内院,一路行进的丫鬟婆子纷纷行礼。

百鸟朝凤的帘子掀开,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转过山水屏风,张夫人正拿着瓷碗,小心翼翼的一勺勺将药汁喂进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口中。

褐色的汁水屡屡从唇边流下,一侧的嬷嬷赶紧用湿帕子轻轻擦拭干净。

直到碗里的药汁快见底了,一直默默候在身后的张侍郎上前一步,接过老妻手中的瓷碗递给旁人。

“这些交给丫鬟就是了,你身体又不好。”

张夫人眼眶泛红,紧紧咬住唇角,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脸色惨白,正在鬼门关上死死挣扎的幼子,恨不能以身替代。

“都怪我,看他一直在家里苦读书,我催他出门和几个学子去走走,要不是我,安儿就不会碰上这些事了。”

“这是在挖我的心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张夫人用力拍着自己胸脯,最近流的眼泪比这十几年都多,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但是都支支吾吾,不敢把话说满,甚至隐隐暗示他们做好准备。

她的儿啊,当年生下长子和长女后,好几年都未曾开怀,谁料到三十好几了,长子都快说亲了,居然再次怀上了,当时还被笑称是老蚌怀珠。

她的安儿虽然没有大儿子那样的读书天分,但甚在刻苦,在外也不会喝酒打闹,经常给她带零食回来,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孩子,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啊!

张侍郎表情木木的站在床边,沉默的看着这个老来子,短短不到两天功夫似乎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鬓边添上无数白发,眼眶深深凹陷。

“你也要保重身体,不要担心药材和银子。”

张侍郎对着不知有没听清楚他话的妻子,示意几个嬷嬷丫鬟注意照顾着。

待走出内室看见院子里等待的管家,急切的问道:“派人去通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了吗?”

张侍郎的长子和长媳于三天前带着小孙子回了京畿岳家去祝寿,这让他颇为担心,长女嫁入豫州望族,据此遥远,一时安全无虞。

胡家、沈家,加上他张家,张恒远整个人犹如置身一团黑色旋涡中,心底最后那点侥幸也消失了,过去不曾遗忘于他。

夜色沉沉,却无一丝星光,张侍郎独自一人背着手站在院中久久,微风扫起他的衣袖,清冷的背影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儿。

开着一家老字号酒馆的于老头觉得长安城最近的气氛不大对劲,虽然出了三起谋杀案,其中一个还是灭门惨案,但这些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无非多了几个闲暇饭后谈资,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没什么怕不怕,没看见死的都是当官的。

但现在,于老头瞅着自家空荡荡的铺子,又探头瞅瞅街面上寥寥无几的过路人,还有不时而过的官兵,这是要闹咋样!

于老头正待缩回脑袋时,一个高大身影忽的闪进狭小阴暗的酒铺里,猛地把人吓了一跳。

“于掌柜,有没烈酒,越烧心越好。”

“呦,是大壮啊,好久没看见你了,有有有,你等会儿,要多少我给你盛。”

于老头把心儿拍回腹中,伛偻着背在各个酒缸旁穿梭,开起一两个盖子,浓郁的酒香窜入口鼻。

不一会儿,男子拎着几壶酒瓶子离开了铺子。

于老头心情好的哼了几句,忽然停下,耸了几下鼻子,哎,怎么有股药味呢!

大壮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提着酒瓶子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转了一弯又一弯,直至在一扇掉漆木门前,收起表情敲了敲门。

木门从里打开,一张刀疤脸谨慎的看了看大壮身后,而后侧身让他进去。

往里走进几步,转过一块石屏后是一个荒凉的院子,破旧的木椅上坐着一人徐徐看向大壮,另一人正光着膀子围着水井打水。

“回来了!”

“大哥”

有人接过大壮手里的酒瓶子闻了闻,转身走向左侧的厢房。

“街上有很多官兵,两个时辰换次班,看到生面孔乱转儿的就盘查,城门那儿查得更严,都快交代祖宗十八代了。”

“鹏哥咋样,打听到了吗?”有人插了句。

没想到那天居然被锦衣卫包了个抄,要不是鹏哥断后,他们估计都得折在里面。

被锦衣卫抓了去,哪里还有好死法,只怕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唐墨此人,据说心肝都是黑的,手段残忍,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爬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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