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待景来(86)

作者:胖莓 阅读记录

一屋子的人除了太夫人都不敢吭气,这一对母子,无论得罪了谁都不好。

陈文忠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槛,不久外面传来他的声音。

“陈义呢,让他来见我。”

东来客栈独栋的小院子内,徐瑾惬意的坐在一把竹制的躺椅上,看着周围青色石墙缝里努力挣扎出的嫩绿小草,一只肥胖的虎皮斑猫勾着眼睛蹲在墙上瞧着他们。

徐瑾挠着怀里阿乐毛茸茸的小下巴,“你爹要是没给你做个金屋子,你就拔他的狼毫,扯他的纸,摘他家最贵的花,吃他家最贵的鱼。”

“唧唧、吱吱、唧唧唧”

小猴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扑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兴奋得直叫个不停。

金碗、金链子、金屋子,它都要。

外面天色渐渐变阴,一阵阵风刮来,带起层层冷意,不一会儿,细细的雨滴打湿了地上的青砖,转而檐下开始连起串串水珠子。

“这儿的天也太冷了,下个雨就跟过了冬似的。”

初一瞅了瞅看样子一时半伙停不了的大雨,估摸着得去找个汤婆子给小姐热热被褥,人在外面,没法子像文城那么讲究,但也总得暖暖乎乎的。

也不知道小姐准备在这里待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可以想象到寨里小少爷那张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伤心的泪珠子。

慈宁宫的气氛不甚安详,因为伤势,三公主一直歇在东侧暖阁,期间醒来几次又是哭又是闹,药碗瓷器摔得不计其数,小宫女们只要轮到去伺候三公主的都是战战兢兢,打骂是小事,就怕上脸。

期间太后来探望过一次,和皇后母女二人在暖阁里关上门,不久之后,三公主就不闹了,开始安静的上药喝药。

玫贵人那天被皇后划花了脸,扯秃了一块头发,却被皇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赶回了永春宫。

好在四公主好好的,玫贵人不相信自己像兔子般的女儿会动手,只有顾璨那么骄傲的人才会受不了三公主的死缠烂打,长公主也是个护短不饶人的。

那天整个大殿都是冷眼旁光她们母女被皇后欺负的,没有人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只派了一位年轻的太医替她看了看伤口,开了点药,急匆匆就走了。

要是当时伤得是萧贵妃,皇帝还会就这么算了吗!

玫贵人心里一阵酸涩苦意无人诉说,这宫里本来就是一片捧高踩低的人精,有时候一个小太监都能给你脸色看。

“母妃,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才九岁的四公主朱婵小手轻轻抚过玫贵人脸上那一道道结痂的伤痕,脸上满是眼泪。

“你没做错,是母妃不好,母妃没个好点的娘家,护不住咱俩。”

玫贵人温柔的抹去女儿的泪珠,抱着这个宫中唯一属于她的慰藉,要是她的娘家也如广陵侯府或萧家一样,今天的后宫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四公主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门外,伸开双臂搂住母妃的脖子,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是皇祖母让我扔的珠子,绊倒三姐姐,然后嫁祸给二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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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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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墨回来了。

今日朝会上,唐墨一身红色蟒袍站在明靖帝龙座之旁,苍白的俊脸如冰雕散发着阵阵冷气,漆黑的瞳孔如同丛林中的野兽,盯着下面那群朝臣们。

上面的皇帝显然心情很好,下面的臣子们可就不怎么美妙了,当初上奏的曾御史勉强挺着脊梁,似乎这样就能维护住他御史的尊严,但细细看他的神态却紧绷了过头。

顾勇低着头瞥了一眼斜前方镇定自若的广陵侯苏子义,速速撤回瞅着自己脚下那块金砖,脑子却拼命在一堆思绪里扒拉。

真够命大,苏子义早知道唐墨会回来,却也没想到那么重的伤愣是看不出丝毫表情和弱点。

苏子义的心百转千回,唐墨的命是高良东救回来的,高良东消失十几年,却再次踏足京城,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早朝结束后,顾勇和苏子义还有几位内阁都被皇帝留了下来。

今天的阿乐格外漂亮,蓬松的金毛在太阳下根根分明,脑袋上带着一顶天蓝色的瓜壳帽,脖子上的小金牌被擦得蹭亮,摇晃的尾巴上绑着粉色蝴蝶结,整个儿凑在铜镜前搔首弄姿。

初一捂着嘴,阿耐挑挑眉,如娜更是兴奋得想再在边上凑个小金镯子。

徐瑾弯着眼睛,看着她们在一旁耍宝,蠢萌的金猪锁片在她胸前熠熠发光,手腕处的“红玉”似在光下流转。

虎子在外面敲了敲门,进来后一个眼神没闪住,盯住在那儿扭来扭去的阿乐,张大着嘴,呦,他的宝儿,咋,咋——

“大小姐,车好了,高叔说要不要,多带点人”,虎子边说边不停瞅着他可怜的宝儿,咱可是公的。

徐瑾的眼睛里带出浓浓笑意,“不用,就他们陪我。”

黑色的平顶马车晃晃悠悠的从东来客栈门口刚驶离,斜对面拐角里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就立马跟了上去。

永宁侯府里的管事小厮丫鬟们都小心翼翼的绕开疏影院,无他,顾二爷最近就跟炸了毛似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哪怕是一根青菜,都被他嫌弃得要回土里重造,院里的小厮们连气儿都不敢出。

秦毅四人在演武场里陪练了半天,全身上下满是汗水,看着二爷越战越勇,越打越狂,几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下无奈的眼色。

就在这时,耳尖的小箫似乎听到了外围一圈传来阵阵吵嚷声,似乎朝着这里越来越清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在那儿,在那儿,他在墙上。”

“快快,拿张网来,窜上去了。”

这次纷纷攘攘的声音所有人都听清了,顾璨皱起眉头,这是进毛贼了,这么大阵仗还抓不到,该说这贼胆子大呢,还是运气好没碰到他小爷呢!

被打扰的顾璨很不开心,拿了一把剑就往外走,还没走出演武场,就察觉右侧墙上突然闪出一团黄色东西朝他扑了过来,顾璨想也没想的就把剑挥了出去。

“二爷,住手!”似乎看见了什么的秦毅连忙出声。

顾璨的剑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只看见一个黄色的东西在空中迅速掉头转了个圈儿,落到了泥地上,粉色的软烟罗破了一个洞,一顶勾丝的蓝色小帽子也掉到地上滚了几圈,空中飘了几缕金色的毛发。

顾璨愣了,呆滞的瞅着那团越飘越远的黄毛,低头对上正抱着自己尾巴还没反应过来的那只。

熟悉的金毛,熟悉的毛脸,动静之间,在所有人脑海中迅速灵活鲜明起来。

秦毅和小箫鲁炎周巍四人眼神两两相望,各自的神情里透露出同一个意思。

二爷完了。

“猴子在那儿,在演武场,快,快。”

阿乐终于从自己秃了一块的宝贝尾巴和躺在泥巴地里的蝴蝶结瓜壳帽中回过神来,“唧唧唧唧唧唧”,一阵凄惨无比的大叫。

顾璨急忙扔了剑,弯下腰想去捞猴子,没想到那个小东西一个灵活的跳跃蹭蹭攀上大树,又借力跳上旁边的屋檐,沿着那鳞次栉比的屋顶,一路惨叫,一路向外跑去。

一群小厮们冲进演武场,对上顾二爷梦游一般的眼神,看也没看他们,冲着猴子消失的地方拔腿就跑。

“回去,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你们事儿。”

秦毅挥挥手示意小厮们赶紧散开,捡起地上的物什和兄弟们立马随着二爷的方向追了出去。

顾璨的心随着那金毛在屋顶上起起伏伏,他不敢确定这是一场狂喜还是一阵失望,无边的思念如同一阵清风卷起了他的身影,冲过一道又一道院门,在守门管事惊讶的眼神中跃出了侯府大门,往右侧匆匆奔去。

在榆林巷子与隔壁街市的拐角处,一辆黑色马车停在墙边,前面站着一道天青色身影,正蹙着峨眉抱着怀里的猴子,上下左右的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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