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谋(44)
“殿下以为,如今两虎相斗,谁更胜一筹?”
战潇的指尖摩挲着酒盏,漫不经心地说了声:“云龙井蛙,叶都督不会看不出来吧。”
叶显神情微滞一瞬,云龙井蛙,天壤之别。战钰一出生便被授予太子封号,这些年来有着冯太后和右相的支持,他的位置便能屹立不倒,战承子凭母贵,却不敌太子正儿八经的嫡出,日后的皇位自然不会落到战承的手中,战钰远在上京城,他更是不能肖想。
眼前的御亲王战潇手握重权,能与太后平分秋色,投靠他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调任上京城,到达上京城之后就离他实现心中的抱负又进了一步,也算是一件好事。
叶显放下手中的酒盏起身单膝跪地道:“下官愿誓死效忠御亲王。”
战潇晃着酒盏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真是会见风使舵,知道自己攀不上战钰就来效忠他,还以为这样就能顺利调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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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将近,战潇带着沈初酒离开了江南前往锦州。路上,沈初酒头一次问道:“殿下相信叶都督吗?”
战潇捏了捏沈初酒的脸颊,“本王真是给你惯得,竟然敢问朝政的事情了。”
沈初酒推开战潇的手,揉着脸颊不满地说道:“殿下既让我去宴席,那定然是默许了我知道此事,现在又说我干涉朝政,那殿下日后还是别带着我了。”
战潇垂眸浅笑,沈初酒很聪明,他承认,他喜欢这样的姑娘。他眉眼含笑看了眼沈初酒:“好,你想知道什么本王都告诉你。”
沈初酒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别,你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省的日后说我干政。”
战潇带着笑意将沈初酒的双手握在手中:“不会。”
对于沈初酒的问题,他内心是否定的,叶显空有一腔抱负却没有自己的原则,谁能给他带来利便倒向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他将叶显划入自己的阵营,他还怕日后叶显临阵倒戈呢,这样的人着实不能委以重任,给他八万兵马镇守江南都有点多了。
“殿下一早便知道他投靠战承了?”
战潇哂笑:“你不是不听吗?”
战承回去之后并未上报在江南治理贼寇的情况,只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嘴,战潇当时就想到他去江南处理贼寇怕是个幌子,最后细查之下才知道远在江南的叶显手中有兵马,战承是为了拉拢叶显才特地去的江南。长孙家和冯家觊觎皇位已久,在最关键的时候,就只能靠兵马定输赢,战承早就打算好了的。
沈初酒歪头看向战潇:“那殿下呢?”她问的自然也是夺嫡之事,战钰和战承都在为自己的以后做准备,战潇却丝毫不着急,而是将心思全然放在治国安邦上,做出一副对朝中结党营私不闻不问的样子。
战潇捏了捏沈初酒的鼻子:“你知道的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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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二人抵达锦州。锦州虽小,但烟火气十足,街道上的百姓步履从容,似是在享受当下的时光。
当天晚上,沈初酒就央着战潇出去玩,因着临近除夕,街边的铺子往往会在丑时关闭,更有甚者还会通宵营业。
“累了两天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玩好吗?”这次战潇是用了商量的语气。
沈初酒不依不饶,“殿下出门不让我带清溪还不让我带云雀,现在我想出去玩都没人陪着。”她的语气带着丝丝指责的意味。
战潇宠溺地摇摇头,终是带着她上街游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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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璀璨,灯火辉煌。勾栏瓦舍间传来丝竹之乐,舒心至极。
沈初酒走在街道上左瞧瞧,右看看,没有一件东西能入她的眼。许久,沈初酒眉眼弯弯的看向战潇:“殿下,加夜宵吗?”
战潇笑而不语,风中飘来的烧烤香令人垂涎,沈初酒这个小馋猫怎么会错过美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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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摊前,沈初酒如数家珍般的说道:“烤肉、烤板筋、烤羊头肉、烤腰子、烤鸡爪……”末了,她还点了两份胡辣汤和一份炒蟹。战潇坐在不远处听着沈初酒的声音不禁抽了抽唇角,在王府也没苛待她吧。
不多时,小二端着烧烤走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殿下满意吗?”沈初酒笑看战潇,不知道他满不满意,反正吃货本人是很满意。
战潇轻轻“嗯”了一声,但他只吃了一串烤肉便不吃了,沈初酒惊讶地看着战潇:“殿下,错过锦州的烧烤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战潇不语,只看着沈初酒将桌上的烧烤一扫而空,直到战潇看见盘中的烤腰子时,他抢先沈初酒一步,沈初酒不满地说道:“殿下方才不吃,偏要和我抢烤腰子。”
烤腰子很香,沈初酒看着那串烤腰子直流口水。战潇却来了句:“你吃太多会长胖的。”
一句话将沈初酒的千言万语都噎回去了,沈初酒嗫嚅:“那,那殿下吃吧。”
烧烤摊的小二吆喝道:“新鲜的烤包子、烤乳猪,诶客官您吃什么?”
沈初酒看了眼金黄诱人的烤包子咂吧咂吧小嘴,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会长胖。
这时便听见有人跟小二打趣道:“你的荷包挺别致的。”
小二憨笑一声:“内人绣的。”他说此话时脸上还带着新婚燕尔时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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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的几日,沈初酒安分的窝在锦州别院,哪也不去。战潇每每想带她出去都被拒绝,“才来的时候非要跑出去玩,现在玩够了?”
第40章 除夕
沈初酒不语。战潇继续道:“不是要吃尽锦州美食吗, 不吃了?”
“烧烤、椒麻鸡、炒蟹、炒胡饼、架子肉、胡辣羊蹄、手抓饭、清炖羊肉……”
沈初酒听着战潇的话有些坐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娇气地说了声:“殿下,你出去, 你打扰到我了。”
战潇轻笑一声,他知道沈初酒是想吃的,就是不知道她整日在绣什么, 缝缝补补好像都不满意的样子。战潇看了眼沈初酒, 又命姚轻将这些吃食全部买回来, 跟自己大老远出来一趟,总不能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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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日,沈初酒百无聊赖的趴在支摘窗边,外面的飞雪随着寒风飘进屋内。锦州别院内的下人早已在游廊屋檐下挂起红灯笼, 就连对联窗花都贴好了。
沈初酒听着下人说道:“我在这座别院里呆了五六年了,主人鲜少过来, 这院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战潇在锦州的这座别院还是他在南羽国的时候买下的, 那时他只想着能在大渊国有个歇脚的地方,每年除夕前他都会回来小住几日, 原想着回上京城了, 这座院子也用不到了,谁曾想不光用到了, 还能带着沈初酒在这里过除夕。
战潇一大早出去忙, 直到现在才回来。沈初酒见状迎上去:“殿下今日可是有事?”
“怎么了?”
沈初酒仰头看着战潇:“今日除夕,我想去普陀寺祈福。”在南羽国时, 沈初酒无论再忙都不会错过除夕祈福这件事情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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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时, 普陀寺门庭若市, 参天古树上挂满了福袋,这些福袋是用来让香客挑选的, 每个福袋里都带着祝福。
战潇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沈初酒想来,他也愿意陪她走一趟。进入寺庙后,战潇并未随着沈初酒进去烧香拜佛,只在不远处看着沈初酒的背影,虔诚的身影中还带着些许敬畏。
不多时,沈初酒朝他走来,“殿下。”
“走吧。”战潇说着话抬脚准备走,沈初酒一把拉住战潇:“殿下,我要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