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谋(74)
沈初酒抵达泉州港口都未曾休息便朝着市舶司走去。市舶司的人都是被人巴结着的,对沈初酒的到来也未曾放在心上,沈初酒问了一圈才找到市舶使,她简单的说明来意,市舶使犹如惊弓之鸟般命人将她赶出去。
沈初酒站在市舶司外面看着,云雀小声嘟囔:“这个市舶使恨不得将鼻孔仰到天上去,王妃从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
眼看着天色渐暗,市舶司又临近海水,这会儿就已经冷的不行了。沈初酒带着云雀就近找了个渔夫家落脚。渔夫一家也都是个实在人,见沈初酒穿戴不凡,将家里的好吃的都端上来,渔夫还将今天捕捞上来的鱼挑了个大的让自家婆娘炖上。
沈初酒看着简陋的茅草屋心里阵阵发酸,从前她也见过不少平民百姓的家,港口这样的地方还是她第一次来呢,原以为大渊富庶,这里的百姓又能靠捕鱼为生,会过得好些,没想到竟然也只是勉强糊口。
她突然问道:“老伯,你们的鱼能卖多少钱啊?”
老翁刮着鱼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们这里都是靠捕鱼为生的,若是在周围卖也卖不上几文钱,自己挑着去买又不能保证鱼活着,有些死了人家就不要了。”
端着饭菜走过来的大娘笑道:“我们都是将鱼晒成咸鱼干,等着别处的商贩过来买,一年到头也就能混个温饱。”
老伯不满地说道:“怎么感觉我亏待了你一样,你瞧瞧外面那些整日只能住在船上的,比起他们你都不错了。”
大娘也不恼,笑着连连说是,又怕沈初酒笑话,她笑说:“让姑娘见笑了,我这老头子就是嘴硬心软。”
沈初酒说了声“无妨”,又看向不远处的海面,海面上漂浮着不少船只,据老翁说,那些住在船只上的人都是在南羽国和大渊国没有户籍的人,一年四季刮风下雨只能漂浮在海里,很多孩子也都是在船只上出身,住在岸边的人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们不少吃的,也能让他们混个温饱,只不过可怜了那些在船只里生活的婴儿。
沈初酒听到这,她问道:“这些人不能上岸吗?大渊的律法也未曾说过呀。”
老翁摇摇头,不是律法的问题,是市舶司的人怕麻烦,所以不让他们上岸,这些人就只能在海上漂泊,每逢遇到海啸时都会有不少人丧命在海中,是个可怜人。
沈初酒也随之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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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初酒带着云雀准备出门时,听见老翁给大娘叮嘱道:“这段时间港口不太平,你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
大娘将一包干粮塞到老翁的手里,问了声:“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翁拿着渔网摇摇头,小声道:“前些日子港口边发现了不少尸体,市舶司的人怕人来查,将那些尸体全部投海了。”
那些被丢入海里的尸体经过几日的浸泡,好些都已经浮在海面上了,市舶司的人现在也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呢。
沈初酒听着老翁断断续续的声音,她也未曾上前问下去,投海的那些人想来就是沈家的仆役了。
老翁走后,沈初酒给大娘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云雀准备出门,大娘连忙拦住沈初酒:“近日不太平,我瞧着姑娘出身锦绣,还是不要乱跑的好,过些时日太平了,姑娘赶紧回家去吧。”
沈初酒笑了笑:“大娘,我这次来确实是又要事,若不是兄长和夫君事务繁忙,我也不会只身前来,我只有早些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才能回去,免得被兄长怪罪。”
大娘听着沈初酒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叮嘱她早些回来,省的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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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距离港口不是很远,只需沿着山崖上的一条小路便可直达海边。沈初酒走下山仰头看去,山崖上的农舍不少,都是靠捕鱼为生的百姓,他们将房屋建在山崖上,也能逃过海啸,只不过山崖陡峭终究是不安全,沈初酒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市舶司这边,沈初酒才走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人赶了出来,还说道:“今日市舶使不在,姑娘请回吧。”
云雀上前问道:“市舶使何时回来,我家夫人却有急事。”
那人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是市舶司,不是菜市场,若是人人都有急事找市舶使,市舶使还怎么处理公务,没空,快走快走。”
云雀小声嘟囔:“凶什么凶,会不会好好说话。”
沈初酒摩挲着腰间的黄龙玉,眉头紧锁,临走时战潇就想到此行不会顺利,现在看来何止是不顺利,眼下连门都进不去,更别说用信物去恐吓了。
沈初酒默了片刻,她看着市舶司门口,低声吩咐云雀:“给殿下写信。”
第63章 来信
上京城, 战潇才下值走出玄武门,姚轻就连忙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战潇,战潇扫了一眼, 轻笑一声,这丫头还知道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给他来信的。
战潇揉了手中的信吩咐姚轻:“去庆元殿给荣安帝说一声,本王告假七日, 若是问起缘由就说本王要去救人。”
战潇连夜启程, 快马加鞭三日的时间就抵达泉州境内, 他未做休息,一路朝着市舶司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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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在不远处的茶亭坐着,她每日都来市舶司门口瞧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她倒要看看这个市舶使要躲她到何时。良久, 沈初酒问了声:“殿下可曾回话?”
云雀微微摇头,“并未。”
沈初酒略微有些烦躁, 沈家的货运从未出过问题, 押送货物的仆役多少都有些功夫傍身,重要的货物都是沈家镖局的人亲自随行, 能让他们丧命的人身手定然不凡, 究竟是谁竟然能让市舶司的人如此相互?
思此,沈初酒有些坐不住了, 她起身朝着市舶司门口走去, 才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沈初酒寻声看去, 马背上的男人金相玉质, 一袭墨黑色烫金饕餮纹长衫上带着些许灰尘, 沈初酒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战潇,小脸上并未露出半分喜悦。
战潇翻身下马朝着沈初酒走去, “怎么,几日不见连本王也不认得了?”
沈初酒噎了一下,“我没,只是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来了。”
战潇将沈初酒拉入怀中,云雀见状立马转身回避。战潇咬了口沈初酒的耳朵:“本王收到你的信连夜赶来的,你却一副不认得本王的样子,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我哪有。”沈初酒在战潇的身上蹭了蹭,“我也不着急,殿下没必要这么赶。”
战潇哑声:“我着急见你。”
沈初酒离开上京城的那一天开始,战潇每日回到府里都觉得府里少了些许什么,从前只要他一踏入墨棠苑,沈初酒总会迎上来拉着她的宽袖说个不停,现在突然没这个丫头,到让他不适应了,就连夜里睡觉时也总睡不踏实。
沈初酒小声呢喃:“我也想见殿下。”
战潇闻声满意地笑了声,他牵着沈初酒的手朝着市舶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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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舶司的门被敲开,守卫不满地说了声:“都说了多少次了,市舶使不在。”
战潇拽下腰间的令牌朝扔给守卫便带着沈初酒走进市舶司,守卫随意的看了眼令牌,只见上面写着“御亲王”三个字,他立马抬手揉了揉眼睛,待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市舶使屋子的门口了。
市舶使每日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都在发颤,此时他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战潇松开沈初酒的手,言语轻蔑地说了声:“本王竟不知道所谓的市舶使不在,就是为了不见本王的王妃。”
“市舶使大人好大的架子呀。”战潇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市舶使。
市舶使抬袖擦了把额头的细汗,一脸谄媚道:“殿下言重了,下官还以为是故意找事的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