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大秦(119)

作者:一两故事换酒钱 阅读记录

自己入局了!

一旦入了局,见到天下如此多的黑恶,很容易就失去定心,会想着去做出改变,而一旦生出了急躁之心,就会越陷越深。

他唯有作为一个旁观者,才能始终冷静的对待一切事。

不然只会越来越看不清。

好在。

他及时醒悟过来。

他是绝对不能入局的,一旦入了局,就会产生利益纠葛,无论大与小,终究是有了,而自己前段时间对缭可等人说的话,便是明证,他九世经验过于丰富了。

有时无意间就结下了恩情。

若任由这种恩情滋长,早晚有一天会影响到自己,到时自己也会失去平常心跟定力,长此以往,自己这一世跟其余九世就没了任何区别。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种情况很危险。

哗啦。

围棋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嵇恒平静的望着,他要用棋布告诫自己。

自己不能成为棋子!

嵇恒起身,将屋中的竹简抱到案上,让屋外的侍从进来,将这些竹简送归御史府,眼下这些竹简已修订完成,自己也不会再随扶苏前去,因而一切也当结束。

就在嵇恒想重新躺会躺椅时,似想起了什么,又提笔落下了几字,然后将白布黑字用一竹竿撑着,挂在了自己门上。

寒风冷冽。

将白布上面的字吹得歪歪扭扭。

但还是能看出写的什么。

无酒勿扰!

做完这一切,嵇恒如过去般,慵懒的躺回了躺椅,手掌拍着大腿,吟唱着:“记得当时,我爱秦淮,偶离故乡,向梅根治后,几番啸傲。”

“……”

“千秋事大,也费商量。”

“江左烟霞,淮南耆旧,写入残编总断肠。”

“从今后,伴药炉经卷,自礼空王。”

……

三日后。

扶苏等公子再次出发。

依旧是那头牛车,不过少了嵇恒,还多了几名公子,一行人穿着小吏皂衣,伴着牛儿沉重的喘息声,一步一步的驶向了雍城。

在这几天内。

齐地叛乱之时,已传至全城。

始皇的征发诏书也早已下发,北原军队的将领涉间率军万人,去齐地渤海郡平叛。

听到涉间之名时,嵇恒微微有些分神。

他听说过涉间。

此人忠直不阿,在巨鹿之战后,虽带兵杀出了重围,但听闻将士被困,最终又杀了回去,在知大势已去后,选择了焚身自灭,以身殉国。

涉间的所为,他同样做过。

因而听到涉间被委以重任,也不禁有些恍惚。

同时。

他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王离被始皇恩赏为了武城侯。

王离的武城侯,跟其大父王翦的武成侯,只有一字之差。

不过对于王离,嵇恒没太多想法。

此人忠臣有余,才能不足。

放在太平之时,才能尚且足够,一旦遇到乱世,王离就难堪大任,非是王离没有才能,而是相对其大父、其父而言,实在有些平庸,加之因为出身显赫,骨子里有股傲气,盛气凌人之下,往往志得意满,不太会把其他将领放在眼里。

最终也害人害己。

历史上王离就因跟章邯有矛盾,最终为章邯之弟章平坑害,继而导致兵败巨鹿之战,而这一切的根由,就在王离放不下自身架子。

不愿为章邯驱使。

王氏的显赫,养成了王离的心高气傲,最终害了王离自身,也将大秦坑入了深渊。

不过嵇恒知道始皇为何要这么做。

平衡!

随着王贲病逝,军中蒙氏威望最高,蒙恬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北方,军政几乎一把抓,任谁面对这种局面,都会有所提防,其他将领,功勋比不过蒙恬,唯一能跟蒙氏较量的是王氏。

王氏跟蒙氏都世代相秦。

王离跟蒙恬也算是同一代的将领。

不过王离军功太少,直接扶正,对蒙恬构不成太多威胁,所以始皇特意给王离赏赐高爵,为的就是压过蒙恬,蒙恬虽为大秦上将军,但爵位是低于王离的,等王离回到军中,按军功爵制,王离是不用给蒙恬行礼的。

再则。

王氏在军中很有影响力。

王离另类继承了王翦的侯爵,同时也会继承了王氏在军中的遗产,只要王离去军中,过去跟王氏亲近的将领,也会继续去亲近王离,这无形间也达到了削弱蒙恬对大军的控制。

加之王离有些傲气。

王蒙两家都世代相秦,王离跟蒙恬又是同一代人,王离心中定是有些不服。

继而让军队势力分化为了两支。

避免了一家独大。

对于始皇的决策,嵇恒并不认为有错。

任何一位君主,都容不得军政大权交于一人之手,这对君主的威胁太大了,这种露骨的威胁,嵇恒第八世为桓温时是深有体会,那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皇帝也不过尔尔。

不过嵇恒认为始皇做的不够。

始皇只看到了蒙氏一家时代相秦,以及蒙恬在军中威望很高,却是没有看到,南疆的五十万大军。

固然蒙恬因有监督长城修建的职权,近乎独揽北疆的军政大权,但赵佗在南方一样,随着任嚣身亡,赵佗也近乎独揽了南海的军政大军,只是南方环境艰苦,加上通信不便,赵佗又向来低调,不为朝堂察觉,因而并没引起始皇重视。

最终也让秦朝自食了恶果。

对于朝堂近日的所为,嵇恒只是一笑了之。

并没有太上心。

他已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十月已进入尾声。

天气越发清冷,嵇恒早早就回了屋中,只有桑树下的棋布,还在风中猎猎作响。

似在提醒着什么。

第124章 升官我来,送死你去!

十一月中旬。

扶苏等公子依旧还在路上。

不少地方已开始飘起了小雪,咸阳城也日渐沉寂下来。

咸阳宫。

殿内早已燃起了炉火。

嬴政身穿一袭黑色裘衣,身材略显臃肿。

他身后摆着几个青铜灯架,将身前的大案照的通亮。

面前的大案上,依旧堆满了奏疏,漆案上推开着一份竹简,嬴政眯着眼睛,持笔的手很稳当,点墨之间就已成字。

赵高入内,长拜及地,说道:“陛下,夏老太医求见。”

嬴政眼睛也不抬,冷声道:“让他进来吧。”

夏无且进到殿内,背脊已越发佝偻,不过精气神不错,他站在离始皇百步外,作揖道:“臣夏无且参见陛下,陛下安康。”

“药方测的如何了?”嬴政仍未抬头。

夏无且颇为振奋道:“回陛下,经过两月的检查,那三副完整的药方并无问题,对人体脏腑改善大有裨益。”

“臣为陛下贺。”

“药方效果不错?”嬴政总算停下了笔,沉思了片刻,复又道:“以何种方式进行的检测?”

夏无且道:“回陛下。”

“臣最初煎好药后,先寻的牲畜作为检测,而后又从骊山寻了些积劳过度的刑徒进行检测,除此之外,还在咸阳城中张贴告示,寻了几名身体积劳的黔首作为测验,效果都出奇的好。”

“只是臣依旧有所担心,后询问了御史大夫后,从死刑犯中选了几人作为测验。”

“结果都是出奇的一致。”

“这三副药方都有用,对改善脏腑效用极佳。”

“正是在经过再三检查,确定药方效果斐然后,臣这才敢前来禀告陛下。”

“臣为陛下贺喜。”

嬴政轻笑一声,心情颇为愉悦,笑道:“老太医有心了。”

夏无且不敢居功,沉声道:“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若非陛下恩赐,臣也难以见到此等药方,不过这两月来,第四副药方的修复,却是效果甚微,臣短时恐难以修复完全。”

“请陛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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