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大秦(273)

作者:一两故事换酒钱 阅读记录

“但此举或会让朝廷的财政收入大减。”

“所以臣还建议对关东六地加征徭役赋税田租等。”

“用以抵消关中的缺损。”

“关东毕竟是战败之地,理所应当当征收高税高租,而且正如之前殿下所讲,关中才是大秦根本,唯有巩固关中,大秦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因而损关东而利关中,在臣看来是十分可取的。”

“殿下以为何?”

扶苏沉思了一下,再度摇了摇头。

他凝声道:“关东本就黔首未集,旧贵族乱法严重,若是继续加征高额的口赋田租,恐会让关东对朝廷更加离心离德,到时岂非是在助长关东旧贵族?”

“若真这么做,恐用不了几年,关东就乱了。”

“此法不妥。”

闻言。

冯去疾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了。

此后陆续有其他官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还有建议准许田地自由买卖的,其人称管朝廷若是准许田地自由买卖,田宅便就有了价格,到时朝廷再足额将钱粮发给那些黔首,以此就兑现了对士卒亏欠的田宅。

诸如此类,建议驳杂。

扶苏在全部听了一遍后,心中也充满了失望之情。

朝臣给出的建议五花八门,但大多就没有可取之处,要么就是负面影响更大,要么就是完全的拆东墙补西墙,根本就没办法使用。

扶苏也是十分心累。

这些朝臣可都是大秦的开国功臣。

大秦的各项大政,也都出自这些朝臣之手,但一向深谋远虑的众人,一提到田宅的功赏时,一下子就消停了,一个个变得平庸甚至是昏庸了。

良久。

在四周安静下来后,扶苏突然问道:“诸位提出的建议,若是放在诸位身上,或者说诸位眼下就是那些黔首,可会答应尔等自己提出的择换建议?”

一语落下,四下陷入死寂。

无一人应声。

所有人都久久沉默了。

扪心自问,若自己是那些黔首,会接受这些择换吗?

不会!

他们在心中回答的很利索。

那些东西说的再厉害,再天花乱坠,价值也远远比不上实际的田宅。

田宅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不然当初王翦伐楚时,为何特意向陛下索要大量田宅?不就是因为这些田宅才是最为实际的吗?也是最直观现实的,也是最能余荫后世子孙的。

其他的也配跟田宅相比?

这个道理他们心中清楚,却是并不能直接说出。

扶苏冷眼以观,漠然道:“诸位为何沉默了?难道诸位也不认可自己的建议?诸位自身尚且不能说服自己,又如何去说服更为势利更为现实的黔首呢?”

“尔等让我失望了!”

听到扶苏的话,众人不禁垂下了头。

良久。

杜赫开口道:“殿下,非是我等没有用心,也非是想不出办法,而是实在没有好的办法,大秦立国之初,陛下便广召大臣商议过,但讨论了几天几夜,最终也只能折中选了个互迁的办法。”

“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虽然距离上次讨论已过了九年,但殿下眼下让我等在短短几天内,重新想出新的解决之策,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也非是臣等不愿,实在是力有不逮。”

“请殿下息怒。”

杜赫等人齐齐拱手致歉。

杜赫说的倒是实话,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是实在想不出解决之法,若是真能想出解决之法,又岂会一直藏着掖着?早就进献给陛下了。

闻言。

扶苏却不置可否。

他冷声道:“我对此却有不同看法。”

“你们当真是想不到办法?”

“我不认为。”

“我认为你们是想得出的,只是不愿意去想,或者说是不想去想。”

“过去你们在朝堂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决定各种大政方略时,又是何等的从容惬意,为何现在就束手无策了?”

“你们是真的没这能力?!”

“我扶苏不信。”

扶苏双眼扫向全场,众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但就是无一人吭声。

扶苏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们的那些建议,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岂能说服底层数以百万计的黔首民户?我扶苏虽然见识不够,但在这一年里,也是去过地方,更去过北原大军的军营,对军中的情况有过一些了解,也花时间去打听了底层黔首、军中士卒真正的所需。”

“田宅问题的确棘手,但并非不能解决。”

“只要真的肯花心思,就一定能有解决之策,只是这些年你们都开始安于现状,也不愿去做可能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了。”

“尔等可问问自己,自己是否已经变了。”

四下安静。

无人对此回应。

良久,才有人说道:“方才听殿下此言,殿下是心中已有定计?”

扶苏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能找对症结,未尝不能实现对症下药,田宅对黔首的确很重要,但也未必真就不可择换。”

众人齐齐躬身,高声道:“请殿下明示。”

扶苏深深的看着下方朝臣,最终决定将那几个建议说出。

他颔首道:“我的确有一些想法,却也不知可行与否,但相较于诸位的建议,我认为我说的这几条政策,或许更有可行性,也更容易为人接受。”

“因而也请诸位给出相应看法。”

第224章 以儒之法制儒!

扶苏让人给诸位大臣送上一杯茶水。

他浅尝了一口,同时在脑海想了一番,暗中将目光扫了眼李斯,他并没有急着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直接道出,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扶苏道:“诸位对儒家是何看法?”

闻言。

众人目光微挑,有些不解其意。

李斯冷声道:“虫蚁蛇鼠,败叶残枝。”

“过往天下纷纭混乱,凡此等根源,皆在儒生乱政,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民当效力农工商旅,士当学些法令辟禁。”

说着。

李斯目光深邃的看了扶苏一眼。

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李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士人该明白自己当行之事,避开自己不当行之事,做奉公守法之国人,然则过去诸儒生不师今儿学古,以非议当世为能事,以蛊惑民众为才具,此皆不知国家法度也。”

“古时天下散乱,无法一治天下,方有诸侯林立,议论之人皆崇古害今,大张虚言以乱事实;士人修学皆从私门,国家之学不能立足。”

“今我大秦,业已别黑白而定一尊,然过去私学之士依然传授非法之学,但有官府政令颁行,则人各以其学非议。”

“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宣传自家学派以博取名声,秉持异端之说为特立独行,鼓噪群下,张扬诽谤,此等恶风过往风行,国家威权弥散于上,去年开始陛下禁民人私相议政,去庙堂下议之制,这才使得国家事权一统。”

“儒家……”

“天下蠹虫,一群害群之马!”

宽阔敞亮的大殿静如幽谷,唯有李斯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扶苏苦笑一声。

他知道李斯会错意了。

李斯恐是认为自己对儒家还念有旧情,想让儒家重新回到朝堂,所以特意将过去被朝廷认定的事实重申了一遍,这未尝也不是对自己的提醒。

扶苏恭敬的作揖道:“多谢丞相提醒,只是扶苏并非念及儒家昔日的恩情,只是想借儒家之名,问诸位大臣一个问题。”

“大秦当真能将儒家从帝国扫除吗?”

举座一时寂然。

能吗?

恐怕是不能。

李斯蹙了蹙眉,摇头道:“儒家在天下根基深厚,想要彻底拔起,需耗费极长时间,而如今随着儒生被驱逐出朝堂,以及焚书法令的颁行,儒家在天下已如丧家之犬,臣相信用不了多久,儒家就将在大秦再无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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