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大秦(91)

作者:一两故事换酒钱 阅读记录

一时间。

他甚至想到了恩威并施。

只是对于嵇恒的‘恩威并施’,他却是感觉有些异样。

威自不用多说。

那五份竹简,基本都是威胁。

而恩……

提高一定地位,准许穿华衣锦服。

这些只能算‘虚’恩。

扶苏想了想,若真执意要论,不让剧陵经商,恐才算‘实’恩,只是嵇恒给出的‘恩’未免过于潦草跟敷衍了。

不过扶苏也不得不承认。

效果是出奇的好。

嵇恒将商贾算计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商贾讨价还价的资格,但凡商贾想试图讨价还价,嵇恒就会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将商贾的念头打压下去。

嵇恒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扶苏呆的厢房,开口道:“我前面已示范了一遍,其他商贾,依葫芦画瓢即可,由官吏去处理。”

“对于商贾……”

“不要给他们任何幻想。”

“更不要给他们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说完。

嵇恒朝邸店外走去。

而在走出邸店时,却是见到一瘸腿乞丐,他顿步看了几眼,最终叹气一声,毅然转身离去了。

第103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打断你的腿,再给你一副拐杖,然后告诉你:没有我,你连路都走不了,所以你要懂得感恩。”嵇恒看着瘸腿乞丐,一瘸一拐的离开,轻语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这次其实异曲同工。

不过这是贵族豪强及商贾,对底层穷苦大众的做法,而今他只是反其道而行之,将其施加在了商贾身上。

效果的确出奇的好。

至少冯氏虽心中憎恶,但明面上还要感激自己。

不多时。

嵇恒回到了西城。

他将脸上的面具取下,径直扔到灶房里,从井中打出一些水,给前几日弄出的菜地浇了点水,而后懒散的躺在躺椅上。

他知道。

商贾的事基本不会再出状况。

商贾就算再大胆,再贪婪,也决然不敢跟‘始皇’争辩,吕不韦这杆大旗,会直接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气。

他们只能同意。

一旦交出了盐池矿山,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官府有太多手段去针对了。

不过,嵇恒心中很清楚,商贾只是一时屈服,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到手利益吐出,这是绝对不现实的。

他们一定会反抗。

只是这一两年,商贾并不敢冒头。

商贾行商四方,走南闯北,对天下发生的事,知晓的速度,并不比朝廷慢多少,他们之所以隐忍蛰伏,只是迫于当下朝廷压力,被迫低头,一旦朝廷式微,或者天下发生动荡,他们就会顺势而动。

嵇恒手枕在头下,冷声道:“商贾太容易妥协了。”

“他们指望着天下生变,趁机大发横财,殊不知,大秦同样也在争取时间,盐池矿山这些,一旦被朝廷拿走,再想拿回去,可就太难了。”

“你们也没机会!”

“套在商贾头上的枷锁正在慢慢生成,等到大秦重新席卷天下,到时你们再想将头上的枷锁取下,可就没机会了。”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利往。”

“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出现,对华夏其实是个好事。”

“至少让商人被关进了笼子。”

“但还不够!”

……

邸店。

扶苏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苦笑一声,重新回到了西厢,他可不敢如嵇恒这般率性。

有了嵇恒的示范,只需依葫芦画瓢。

扶苏拂袖,对魏胜道:“再去叫一家商贾进来。”

“诺。”魏胜连忙道。

扶苏正襟危坐。

他回想着嵇恒的一言一行及每一步的操作,在心中暗暗惊叹,嵇恒将商贾算计的太死,根本不容商贾置辩,每当商贾想置辩,就会直接以更强势的姿态,压的商贾只得闭口。

强势!

从头到尾的强势。

即便官府是有求于商贾,嵇恒依旧保持着强势,绝不做任何退步,更不做任何妥协,反倒一步步逼得商贾只能跪地求饶。

对局势超强的掌控力,扶苏也不禁是叹为观止。

随即。

他想到了吕不韦。

他对吕不韦了解其实很少。

吕不韦身死之时,他也才不过五六岁。

但他隐隐记得,吕不韦罢相自裁后,天下纷扰,朝野不宁。

大秦立国五百余年,一罪臣之死,而致朝野汹汹不法者,过去是闻所未闻。

吕不韦入秦二十余年,有定国之功,也有乱国之罪,唯其功大,拜相领国,封侯封地,破秦国虚封之法而实拥洛阳十万户,权力富贵过于诸侯。

唯其罪大。

私进宫闱,大奸乱政,朝野动荡,丑秽迭生。

然让天下真正噤声的是奇货可居!

或许正是因吕不韦的缘故,吕不韦身死之后,始皇更是亲自颁发了一份‘告国人书’的告示,简明扼要的公告天下,如吕不韦般的市籍,自当日起,永不得在秦国任官任宦。

勿谓言之不预也!

因而当嵇恒搬出‘吕不韦’这杆大旗时,冯氏也好,其他商贾也罢,都注定不敢再开口辩驳一句,因为不能辩,更不敢辩。

扶苏沉吟片刻,露出一抹了然,低语道:“这便是借‘势’吗?”

这时。

隔壁传出几道脚步声。

扶苏收回心神,深吸口气,望向了东厢。

……

冯宅。

在榻上躺了一阵之后,冯栋睁开了眼,此刻眼中哪有半点糊涂?分明是雪亮的厉害。

只是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憎恶。

他径直坐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怒而拍打着床榻,破口大骂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我冯栋经商数十年,何曾吃过这种大亏?”

“区区竖子也敢这般辱我?!”

“奇耻大辱!”

一旁。

冯振早已静立多时。

他其实早已料到父亲的举措。

等冯栋的声音低沉下来后,冯振才羞愧的垂下头,道:“父亲,孩儿这次让你失望了,官府这次是有备而来,根本不容我们反对,甚至还将剧陵给搬出来,为的就是逼我们就范。”

“我……”

冯栋冷冷的剐了一眼,压着心头怒火,冷声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当时都听到了,就算是我,在那时也只能低头。”

“这长公子真是好深的算计!”

“从我们知晓此事开始,就一直在算计,从最开始的传出风声,让我们心生恐慌,再到通知我们,一步步都算死了。”

“我们冯氏这次真的遭了!”

“不对。”就在冯栋怒喝之时,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从榻上站起,摇了摇头道:“不是长公子。”

“我们在咸阳生活这么久,对长公子还是有所了解,长公子性情温良,断然干不出这般老谋深算的事。”

“罪魁祸首是那位钟先生!”

“就是这人凭借五份竹简,把我们的盐池给夺走了。”

想通了一切。

冯栋面色变得无比狰狞,若是嵇恒再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恨不得把嵇恒给生吞活剥了。

欺人太甚!

冯振苦笑一声,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此人背后站的是长公子。

他不甘道:“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将盐池盐井交出去?这可是一年稳定带来数十万钱的金池啊!”

“没了盐池、没了盐井,我们无异是被掘了根。”

“更为甚者。”

“还要让我们把安在盐池盐井的人带走,这要是真照做了,这盐池盐井可就跟我们没任何关系了。”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冯栋没有吭声。

他将竹杖抓在手中,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着破解之法,最终,冯栋的眼中露出一抹狠辣之色,嘶声道:“既然官府要,那就给他们。”

“给?”冯振面色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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