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他……”

泽法离去后, 战国想了很多。他是个聪明人, 尤其在同一个位置, 他更能明白泽法家人事故中, 当年的海军元帅空，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这点比世界政府的恶心行径, 更让他不可置信和难过。

空于他们的存在，亦师亦友，即是长官，同样也是朋友。他们有着几十年的战友情, 彼此之间交托过生死，所以战国无法接受他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

“元帅。”

战国能想到的，同样以智闻名世界的鹤当然也能想到，她带着些警告打断战国的话。

这想法有些危险。

在其位谋其政。身在高位, 这就注定了他们不能以感情为事。甚至为了大局，他们有时候还不得不做一些自己讨厌的事。

因为他们不仅仅代表着我, 而是代表着海军这一个整体。

海军是世界政府的下属机构。只要这层关系存在的一天, 再抱怨不满甚至怨憎, 也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离开海军对于泽法也许是好事。”

否则让世界政府知道泽法已经知道当年真相，只怕容不下他。一把刀锋利是好事，但如果对准的是自己，这群傲慢自私的上位者，只会将其打断。

鹤沉默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只不过，泽法从今天开始后已经不会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他了。”

“我们以后该警惕他。”

泽法现在对世界政府，对海军，甚至自己都充满仇恨，鹤感觉现在的泽法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很不稳定，提早做好预防是必要的。

鹤中将在海军高层中，流传最广的就是其对人心的把握，她太清楚人心的不稳定，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的变化。

她现在防备警惕泽法，不代表她不信任他，不信任自己曾经的同伴，只是职责所在，义无反顾。

做为海军高层一员，她的职业本能与素养，让她必须得的隔绝任何一个威胁。

理性永远高于感性。群体利益永远高于个人利益。

“需要这样吗？”战国为难的揉着眉心，觉得自己的又老了很多。

“我相信泽法，无论他做什么，都一定是为了正义。”

“嗯，这点我也相信。”鹤轻轻笑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注意点好，这种事就由我去安排吧。”

……

……

离开海军办公楼，泽法直接去了海军学校，他用留恋不舍的眼神扫视着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荣耀勋章都已经属于过去，现在的泽法似乎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他过去带着满腔热血来到这方土地，现在却心灰意冷的离去。

泽法有些失魂落魄的靠坐在校内的长椅上。

“老师，你回来了。”

原本在小道上慢走的艾茜，看到泽法的身影眼睛顿时都亮了，她快步跑到泽法面前，面上却出现担忧。

泽法一向是强势凌厉的，艾茜从没看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一面。

“老师您身体不舒服吗？”艾茜不安的道。

泽法没有回答她这个的问题，他难得温情的注视着这个年龄最小的女弟子淳淳教诲道:

“艾茜你不要像黄猿那样过于重视果实能力，需知能力再强大也是外力，身体强大才是一切的根本。”

“我记住了老师。”泽法难得的温情不仅没让艾茜放松下来，反而心里的不安越加强烈，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泽法是个作风很强硬的人，历来教导弟子的第一准则都是不打不成材，让他们接受最严苛的训练，让弟子在挨打中记住教训，从来不给好脸色。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正相反，泽法可以说是这个年代里，难得真心重情的人。他热爱老师这个行业，他毫无保留的向每一个弟子传授他的本领。

他的每一份严苛与磨砺都是为了弟子在这片危险丛生的海域多一份生存的可能。

但在这个波澜壮阔，危险丛生的年代，对于这些重情义的人来说又实在有些残酷。

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海军又是踩在刀尖上行走的家伙，你永远不知道这次的出行是否就是天人永隔。

成为老师十多年，泽法见过太多年轻面孔的离去，所以他习惯把一切掩盖在冷硬的外表下。

当有一天这个外表愿意被他自己撕破了，艾茜脑袋猛然白了一瞬，她完全是本能的问:“您不教我们了吗？”

“是的，我要走了。”泽法疲惫的点头。

“您要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泽法自嘲道。

“别担心，会有新的老师接替我的。”女弟子眼里翻滚的泪水，让泽法轻叹了口气，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师我不要新老师，我能继续跟随你吗？”艾茜不停的摇头，强忍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滴答滴答很响的砸在石板地面，。

“……”

泽法脸上有着很明显的诧异，怕她不理解还解释了一句“孩子，我要离开海军了。”

“我只愿意跟随你。”艾茜依然十分坚定期待的望着她。

泽法脸上的惊讶更甚。他没想过有弟子会愿意放弃在海军里的大好前途，跟着他去外面过

“老师我也和你们一起离开。”就在这时还有一道声音插入进来。

……

……

泽法离开的时候，是平静，无波的，比石子击打在水面的涟漪还要小。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在当天傍晚的时候，就搭了一辆专门运送马林梵多居民的民用商船安静离开了。

静静悄悄的，一代海军英雄就这样落幕了。

但纵使泽法有意隐瞒，海军本部那少数有权限知晓消息的高层，还是准时的全部过来送行了。

海风习习，吹散了那嘹亮的笛鸣。昏黄暮色之下，无数身批正义披风的高级军官，齐举着军礼一路目送着那远载泽法的帆船离去。

泽法老了，但同样也是海军当中不可忽视的战力之一，尤其这一代海军高中下三层却都是受过他教导的，他对于海军的奉献无法言述，他曾经为海军流过的热血，也不能忽视。

“是海军世界政府，对不起他。”战国望着视线尽头只剩一点点的帆船，低沉说道。

此刻战国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凉。此次离去，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下次相逢，说不定彼此还会刀剑相对。

他旁边的鹤没有说话，背后的众海军也是一片沉默。

近些年海军不仅要与海贼斗，还要不停的为世界政府天龙人收拾烂摊子，不少平民对海军也隔阂已深。面面不讨好，不少海军对世界政府心中成见已久，只是碍于严律没有明说罢了。

但是容忍总是有限度的，但有一天这腐朽的制度，再也压不住那些不屈的声音，那些愤怨不满，都会如雪崩般垮下。

帆船甲板上，直到海军本部快要消失与视野之中，一直僵着身子的泽法，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鲜红暮色中，海军本部亮眼的白色旗帜，只剩下一点点了，泽法一直大睁着眼，看着它从一点点到完全消失，整个人就像一个雕塑般冷冷的驻立在甲板上。

他的背后，艾茵捧着泽法的披风和宾兹静静的看着他。

不管泽法要做什么，只要跟随他的脚步就好了。

艾茵宾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黑夜席卷，湿寒的海风一层层往人身上刮，已近高龄的泽法忍不住咳了几声。

“老师进船吧！”一直安静的艾茜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他身上担心的说道。

谁也斗不过时间，年少时的厮杀无畏，到底还是在这位强大坚定的战士身上留下痕迹。

憨笑着的宾兹已经搀扶住他的一条肩膀。

看着两个全心全意关心着他的学生，于伤感中泽法心里还是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