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欲换更添香(40)

作者:尼莫点1 阅读记录

翁韫见我护住了她女儿家的闺名,也不由得帮我说起了话,“人总是要有些旧识新交的。侧妃娘娘这些日子,不也在积极结识京中贵女和上流才俊吗?怎么见我与木家姐姐在一起,会是这般不情愿的表情?娘娘你与我虽有矛盾,但与木家姐姐何干?你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委屈巴巴的,倒显得木家姐姐不义了。”

其实按照我朝礼制来讲,若人的封号多,则按照最大的头衔称呼即可。例如现在,大家都会尊叶知秋一声归乐公主。但偏偏只有翁韫敢任性,仍称叶知秋侧妃娘娘,不承认她与自己差不多平起平坐的事实。

眼下,叶知秋语气楚怜,正慌忙辩解:“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好在晟王在她身后,实在看不下去女人们的家长里短,唇枪舌战了,于是揽住他心爱的美人,“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快去畅春苑吧,别叫太后久等了。”

翁韫知晟王是嫌自己在他耳根吵闹,但她偏就喜欢他不耐烦的样子,于是也笑道,“好巧啊,太后娘娘也邀了我去畅春苑放孔明灯祈福,不如我与晟哥哥你们一起...?”

叶知秋不知怎的,竟莞尔握住了我的手,“逢春,不如,你与我们一起去吧?”

“今日畅春苑的场合,以逢春的身份,恐有不妥。”虽然...我是挺想见见某些人的,而且听说今晚太后意在给皇上后宫添人,就更想去看看了。但眼下,还是出言婉拒了。

叶知秋喜孜孜道,“太后待我甚好,如亲生女儿般慈爱。如今我有了家人,有了母亲,自然应当带最好的姐妹见见。上次在宁康宫,让你屈在偏殿,没去拜见太后,我很过意不去。”

她是诚心实意替上次感到歉疚,还是为了炫耀所谓家人的宠爱?我正犹疑着,而翁韫也故意亲昵地挽起了我的手,将我从叶知秋身边拉开,“既然侧妃娘娘盛情难却,逢春姐姐你就去咯。”

“如此,我就不再婉辞了。”我温然颔首,随他们前往畅春苑。

第46章

*

繁昌公主拉着我走在后面, 一路赏花赏草,待距离拉远了,才纳闷道, “不知太后娘娘是怎么了, 平时难见慈目,但待这侧妃娘娘却恩逾慈母般, 很是抬举。”

畅春苑在皇城西南角,这儿的楼堂殿阁环山抱水而筑。如今和风晓月,古木将萌, 望春玉兰虽还未开, 但冬芽叠生, 嫩枝迎寒而上。是偌大的宫中春讯最早最密的地儿。

我随繁昌公主等人到场时,太后娘娘正携着贵女们在水榭亭台处喂赏着花脊锦鲤。这些游鱼花纹多变, 色彩艳丽,跃然水中时,泳姿狡黠, 使碧波荡漾, 很是可爱。

叶知秋领着我去拜见太后, 太后停下撒鱼食的手, 转身回眸,众位贵女和侍从纷纷跟着回首, 并退让开来, 主动呈出位置。气度舂容的贵妇人只神色淡淡的斜视了我一眼,“你就是木逢春?倒是常听归乐提起, 说是从前她在民间受难时, 你就对她常有接济。还好咱们归乐一饭千金, 知恩必报。既如此, 就由哀家先替归乐赏你一对金镶的红宝石领针吧。”

拜见完了,又受了赏,我便欠了欠身,自觉退居到了翁韫和叶知秋身后。太后今晚还有“要务在身”,见皇上领着许多文人将才到了隔壁的观景亭台,眼睛一亮,脸上浮起了慈爱的笑意,殷切地迎了过去。

翁斐总是这样,无时无刻都被围在显赫名流中央,如众星攒月般,是满座衣冠胜雪里的翘楚人物。这天下再如何叱咤风云的角色都要仰着他的鼻息,跪拜在地。

我匿于人群后,变得很不起眼。那些绰约多姿、衣香鬓影遮掩住了我,翁斐望过来,只略略一看,就觉眼花缭乱,更不必说有耐心翻越人群发现我的存在了。

内侍们早在天黑前就掌了宫灯,而且今夜月光明朗皎洁,很是赏脸。畅春苑霎时间如灯烧陆海般通明辉煌。我抬眼四望,也并未见到刘清慰的身影。他不是夜间当值吗?怎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我正欲低头收回视线时,却与翁斐忽然投射而来的眸光相触。隔着那么多影影绰绰,衣裙明艳的闺秀小姐,他的身体不禁前倾了一步,却又克制住了似的,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仿佛刚才那刹那暗涌的眼波只是错觉。抠抠峮5②4⑨零819贰,天天更新

谁也没有察觉异样,倒是那近身伺候的安祥意捕捉到了皇上与我之间涌动的暗流,越看越觉得我面熟,但一时半会儿就是没想起来我姓甚名谁。又细细见我发髻高挽,是位娴雅的少妇,于是更加纳闷了。心中暗暗惋惜,这太后枉费心机想给待嫁的贵女搭桥牵线,竟不想皇上……

太后借着放孔明灯祈福的名头,带着名门闺秀们加入了皇上设下的宴席,同席而坐。月下拳石林立,四季芭蕉绿叶懒懒,翼然于矮山间。更有残雪红梅,盆菊密簇。到了夜里本该比白日寒冷的,但好歹人气儿闹哄哄的旺盛,又有红陶绿釉的探炉烤火,热茶温酒下肚,一时间竟暖和得想脱掉斗篷暖裘了。

欢宴才刚热闹起来,朱容庸大学士家的嫡孙朱昂便提议大家可以开始玩些风雅的比试了。比如,先赛书法,而后斗诗对联,再然后比武弄剑、放孔明灯祈福等等。众人都来了兴致,很想博个出彩的表现。

因我是叶知秋与翁韫带来的宾客,所以位置在她俩之下。可叶知秋没多久就被太后叫到跟前挨着了,眼下也只剩下翁韫在我身侧了。我见翁韫依旧兴味索然,便对她笑道,“若是我堂兄在就好了。”

“为何?”小姑娘放大了熠熠发光的眼睛,将身子倚向了我。

“公主可知玉黛梅?”

翁韫略想了想,“自然知道。这可是外国使臣远渡重洋,进献给我皇兄的稀珍树种,天|朝仅此一株呢。可惜皇兄命人把它栽种到了京郊的踏雪湾,算是送给了普天百姓。亏我当时还央求皇兄把这株玉黛拘在御花园呢,现在想想,竟觉得惭愧,果然是自己小家子气了。皇兄不愧为君王,济世爱民,心怀宽大。”

“确实,人们都说物以稀为贵,可皇上的惠民之举,却比它更珍贵。”我抑不住肺腑的赞扬,含蓄地夸了一句后,才拉回了话头,“上次在踏雪湾时,恰逢园官奉旨举行诗歌会,为春节助兴。夺魁者可折下一截玉黛梅枝,拿回家嫁接。我堂兄平素爱好诗文,读得多了,看得多了,寸积铢累,学识也就丰厚了,当天啊还一举夺魁了。我们替他高兴,他自己也很庆幸,觉得没有辜负这些年磨穿铁砚的苦功。今日大家在此舞文弄墨。堂兄若也在场,估计已经摩拳擦掌了。当然了,他呢不为哗世取宠,估计只想验收验收自己读书的成果。”

翁韫忽而握住我的手,“逢春姐姐,木公子真应该庆幸有你这样蕙心纨质,心灵纤细美好的堂妹。”

我微怔地看着翁韫,她又举起酒杯,接着道,“翁韫只觉得相逢恨晚,同在京城以前竟不认识你,来,让我敬你一杯。”

“公主折煞逢春了。逢春家世普通,非高门望族,公主不认识也不奇怪。”我亦举起盏中酒,与她一饮而尽。

当我放下酒杯时,却发现坐在太后身侧的叶知秋一直遥望着我,见我也看向了她,她才朝着我微微甜笑了一下,然后便应付其他贵女的奉承巴结去了。

那朱昂站在铺着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的台中央,开始宣布起了第一项玩法的规则,说是让在座各位都写上几行字,别叫大家看到了内容,也别署真名上去。然后由众人投票评选,票数最多者获胜,最后再向皇上和太后讨要奖赏。

可这时,翁斐却及时插话进来,“等等,朕也想加入你们。”

“那自然是极好的啊!皇上不嫌咱们,愿意降尊临卑、屈高就下,是在满座才子佳人们的千万荣幸啊。”朱昂喜上眉梢,在场的闺秀们听说皇上加入,也更加小鹿乱撞,跃跃欲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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