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欲换更添香(86)

作者:尼莫点1 阅读记录

“美色当前,看杀卫玠,我这样也是在所难免...”我低眉娇赧,遂又将目光转移至墙面上,“那幅挂着的仕女图,可是皇上画的?”

他点头承认,温情脉脉,“你不也偷偷画了朕?这幅画...其实也是从江南回京后画的。”

“竟也那么早?”我颇感意外,随后一股甜滋滋的感动涌上心间。

“嗯哼。”

翌日一大早,天空放晴。被昨夜雨水浸润的朱墙也湿意渐褪。宫道石缝里积着几洼雨水,还有翠生生的青草迎刃生长。众妃打扮得体,通身的珠翠罗绮,踏过石板路,皆去宁康宫给太后请安。

我因昨夜侍寝,姗姗来迟,最后一个落座。本闲聊着等候太后的□□妃嫔,齐刷刷地回眸,将我从下至上的打量。唧唧咋咋的场面忽然安静得有些诡异。

今日算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以妃嫔身份面见她们。猜到其中好奇和眼红之人不在少数,我也不愿招摇,惹人不快。于是穿得雅净普通,面上也并无半分宠妃的骄纵和得意。

“听说琼嫔妹妹前些天身体抱恙,如今可好些了?”宸妃率先打起了招呼。

我朝她欠了欠身,“多谢姐姐挂怀,现下已经大好了。本想早点儿拜会各位姐妹,不过这风寒难驱,怕过了病气给大家,才待在宫里寸步不敢出。”

明眼人都知道生病不过是个托词。偏偏坐在前排的淑贵妃,一阵巧笑,言语尖酸,“琼嫔你也真是,既然怕传病给我们,怎么不怕把病气过给皇上?这般的椒房之宠,你如何安心,如何消受得起?”

淑贵妃意指我自私薄义,不识大体。我自不能让她如愿逞口舌之快。于是不卑不亢,面容上蕴起一丝娴静的笑意,“皇上是真龙天子,百病不侵。有福泽庇佑,更有全天下百姓为他的安康祝祷。自然不会轻易染上风寒暑湿的病症。而臣妾也是仰仗着皇上的帝王之气,才能驱散病邪。”

“伶牙俐齿。”淑贵妃不悦地嘟哝。

自淑贵妃跟宸妃后,在场的妃嫔也陆陆续续上前与我问好,其中不乏一些素未谋面的。我刚进宫那日,就在她们间引起了轰动,整个后宫口语籍籍,评头论脚,早就将我扒了个遍。如今终于见到我,反而没那么大惊小怪了。只是极默契的,暂时没有明目张胆拿我的往事儿做揶揄。

没多久,太后便被内监和宫娥们簇拥着坐上了宁康宫的宝座。在接受完众妃嫔的请安跪拜后,又被宸妃与海媛珠她们彩衣娱亲般的恭孝做派奉承了好一阵。终于抽出身来的太后,将目光移向我,“听说皇上回京后,就只去过漪澜殿,独独翻了琼嫔你的牌子。你日日承宠,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眷顾。雨露恩泽来之不易,好好给咱们皇上诞育皇子才算是个交代啊。”

之前嫁入刘府一年无孕,她们自然知道。或许料定这是我的心病,太后才故意提一嘴;又或许是防微杜渐,刻意让后妃们警惕吧。

昆贵人见我因此面色不大好,笑意和贵道,“琼嫔姐姐啊,恩宠太盛就怕是春梦无痕,不单要当心消逝,还要杜防旁人醋海翻波。何不劝皇上雨露均沾,既可以让后宫姐妹们记得你的好,也可以在外边儿博个贤惠淑良的名儿。咱们一见你,就清楚你品性不差。只是...外面的人对你说短道长,物论沸腾...若不做点贤举,只怕难堵悠悠之口啊。而且...还会牵累皇上的一世英名。”

旁人对我妄下雌黄,我虽然会有些难过,但并不最在意。我是想通了,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只会让口水淹死你。若要使人对我改观,博个好名声,方法多得是。我是傻了才会把自己男人推到别的女人被窝里。外边儿越非议我,我便要利用这份“委屈”,以男人的怜惜与自责,换来加倍的好处...

遂到了夜里,翁斐来时我也郁郁寡欢,挤出的笑容勉强得让他能被轻易看出端倪。

“怎么了?”他关切道。

“不过是身子乏了,没什么精神气儿。”

听出这是借口,翁斐转而命玉棠交代个清楚。玉棠自不敢忤逆圣上,于是将今日在宁康宫请安的来龙去脉悉数脱出。

第97章

当她一五一十回完话后, 我才略带责怪地瞋了一眼玉棠,“莫要胡说。”

翁斐一挥手,玉棠怯怯地退下。我对他道, “这世间有句古语,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能被皇上救回京中,有幸侍奉在皇上身侧就已是上苍对我的无上厚待了。所以外边儿的蜚短流长, 把我描绘得如何不堪,我并不太在意。还是那句话,最只怕外面的议论声对皇上不利...”

“逢春...”翁斐以指腹抵住我的唇, “朕心悦你, 并不是你的错。”

“外面儿的舆论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皇上不如先别来我这漪澜殿了。”

这话果然触及了翁斐的逆鳞,他蹙眉道, “这是什么话?朕宠幸一个女人还要看臣子的脸色?”

见我眉间泛上忧愁,翁斐又松了松神色,吻了吻我的额头, “以后具体该怎么做, 朕心中有数。你且安心在漪澜殿待着, 等朕好消息。闲来无事就看看书, 煮煮茶,好好享福, 不许再杞人忧天。”

他说着, 外边儿的杜欢姑姑便进来通传道,“参加皇上, 娘娘。太医院的扁大夫到了。”

我面露疑色, 问翁斐, “大夫来做什么?”

翁斐握紧我的手, 只让我安心便可。扁樱君是太医院圣手,这次是被传召来给我诊脉的。一番望闻问切后,他得出结论,“回禀皇上,娘娘脉象平和,身体康健,并无不适。”

“可查仔细了?”翁斐有言外之意在。

扁樱君肯定地点了点头,“娘娘只需好生调养生息即可。正所谓,欲种子,贵当其时。葵水前十四日若同房,顺而施之,则成胎矣。不当其时,则胎难成。”

扁樱君的意思是我的身子无碍,完全可以受孕?我大为所动,忙想问他为何我之前与刘清慰做夫妻时却迟迟没有孩子的音信?但碍于翁斐在场,便止住了追问。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我安心了许多,对于子嗣之事不再焦虑,只剩美好的期待。而翁斐也说到做到,竟为我“积德行善”,树立口碑。当时,湘地一带因夏季的汹汹洪涝,使不少灾民无家可归,食不果腹。朝廷火速下发银两赈灾,并命晋王和徐柘前往湘地亲自督办赈恤事宜。其中,翁斐便以我的名义,向灾区捐赠了不少银两。对外只说是我的月银和皇上素日给的恩赏。

因此,我分文没出,却在百姓间博了个好名声。虽不至于彻底打消外边儿抨击我的声音,但至少,循序渐进的,形象开始有所好转了。毕竟我入宫数月后,也没有作什么幺蛾子。而皇上,更没有因我而荒废朝政。反而较之以前,更勤勉了。

而不多久后……边关也传来好消息,猖獗多时的阏野被刘清慰与秦锵大人之子秦云骁生擒。前方捷报频频,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

近来暑气很大,不过正午空气便如流金铄石般炽热了。我在差不多巳时的时候,趁着勉强微凉,行到了御花园赏荷。金色御湖里烟波浩淼,碧盘滚珠间红菏嫩蕊,亭亭玉立。

湖心亭中薄薄的纱帘被风扬起,荷莲袭人的清香也一阵一阵地,往复缠绕在鼻尖。正当此时,碰到了几日不见的海媛珠。她立一侧,随我一同赏花。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酸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白费那么多路,兜兜转转呢?态度强硬些,让姨妈姨父同意你直接参加选秀不就得了。”

“走到今天,非我一人能控制的。我不过也是随俗浮沉,身不由己。”

海媛珠将视线从那株并蒂芙蓉移到我的面颊上,“虽然你不是我的亲表姐。但我们俩的情义终究是胜过这后宫其他人的,希望姐姐明白这个道理。我未出嫁时就常跟内宅的几个庶妹勾心斗角,那时候我祖父就教过我们一句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虽然我说不出什么的文绉绉的句子,但却深刻地谨记住了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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