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177)

作者:庄小九 阅读记录

锦鱼便上前双膝跪地,双手着地,拱手低头,肃拜了三次。

就听有人笑道:“起来吧。头一回见,果然是个胆子不小的,这礼行得倒是稳当。”

锦鱼谢过,这才腰腿用力,稳稳站起,低眉垂首,慢慢往旁边倒退了两步。

“刚才我们说起,你曾经两次插梅,听说都是难得一见。一次是钟五姑娘的及笄礼上。一次是在你那个什么国色天香园里,为此,傅学士还曾赋诗一首,连皇上都赞呢。不过听说你心高气傲得紧,诚亲王妃几次都请不动。只不知,你今日肯不肯替本宫插一插宴桌上的梅花?”

锦鱼不由后背微凉。

这诚亲王与诚亲王妃果然是小肚鸡肠之人。

她又不是真的花师,插花艺人,只要有权有势,就能逼着她插花。

她也不想跟诚亲王府打交道。

想不到他们居然能把状告到皇后娘娘跟前来。

不过她胆子再大,也得摧眉折腰事权贵。

再说,她在宫宴上替皇后娘娘插花,也不是丢人的事,反而会长脸,声名更盛。

她忙道:“皇后娘娘抬举,臣妇感激不尽,自当尽力。”

刚才她从西配殿出来时,人人都觉得她是因宠受召。

谁能知道,她被人穿了小鞋,是来被折辱的呢。

便要退出,却听有人笑道:“看来你果然是丝毫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母后刚才的话,你是只听见了后半截吗?”

说话的是个男声。自然是诚亲王。

锦鱼心里暗叫晦气。

这诚亲王分明是在故意为难她。要她解释王妃相召,她为什么不去诚亲王府。

诚亲王不在外头陪皇上,反到了朱镜殿,不是就为了为难她吧?

她心头一跳,故作害怕,扑通再度伏倒在地:“臣妇驽钝,不明白……不明白王爷此话何解。”

诚亲王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小肚鸡肠说得明明白白。

这时就听有人轻笑了一声,道:“四弟,你瞧你,把人吓得。我常听说,这些个能人异士都有些怪癖,许是四弟妹与这卫五娘子八字不合。这京中花师甚多,也不缺她一个。何必为难人家?”

也是个男声。

看来应该是太子。

可算这太子也不是个蠢人,看出来诚亲王是在为难她,替她解围,还表现了自己的仁德宽厚。

“皇兄,这话恕弟不敢苟同。我虽不及皇兄尊贵,却也是父皇母后的儿子。岂容这无品无诰的小小臣妇轻视践踏?!若是纵容,天家颜面何存?”

锦鱼这回还真是有些瑟瑟发抖。

之前江凌曾经跟她提过,上回太子的事,还有敬国公府的事,都有可能是这诚亲王做的。她还不怎么相信。想这诚亲王,除了太子,就数他最尊贵了。皇上身子又健康,说句难听的,太子的寿命都未必有皇上长,这诚亲王就是想要夺嫡,也太急太早了些。

可听了这话,她倒信了。

诚亲王这心思昭然若揭,是想跟太子比肩啊。她跟江凌不肯跟他往来,他就气成这样。觉得他们藐视了他。大概忍了几十年,有点忍不下去了。

必是又怕太子娶了太子妃,真生出个儿子来,到时候他这诚亲王在皇上皇后文武百官的心目中,地位又降了一截。所以才搞砸了之前锦心安排的选妃会,又围攻太子。

她忙道:“不敢不敢。臣妇自知鄙陋,不敢到诚亲王府献丑。”

“呵呵,人人都传你卫五娘子如何聪慧,便连姨母也对你赞许有嘉,原来也不过如此。让你到诚亲王府来,你说你鄙陋。可刚才母后让你在这宫宴上插梅,你却是一口应下。难不成我诚亲王府的门槛,倒比母后这宫宴的门槛高上一截不成?真是笑话。”

锦鱼之前虽然答应了支持王青云做个太子妃,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卷真到夺嫡之中来的。可是今日见这诚亲王步步相逼,她不由心下一横。这诚亲王心胸狭窄,若是做了皇帝,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看之前太子表现,也不算太无能,怎么也比这诚亲王强上百倍。

她重重地朝地上就是一磕,额头顿时好像叫铁锤敲开了般,痛得她话音都在抖:“臣妇糊涂,臣妇该死。”

“哎呀!这可使不得!她这要是磕破了额头,一会儿叫人看了,今日之事难免不会传出去!”就听有人急道。听声音是敬国公夫人。

“你姨母所言极是。老四,她也得了教训,这事就此作罢吧。你也请了安了,你父皇那头,你可别去晚了。”

这回说话的是皇后娘娘。

锦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度过难关了。

真是倒霉,今天还是她生日呢。没得着什么好,为了逼退这诚亲王,只得使了苦肉计,白吃了亏。

诚亲王气哼哼地告退了。

锦鱼才听得皇后娘娘道:“罢了,那花儿也不用你插了。下去吧。”

锦鱼谢过,这才站起身来,低头正要退下。

不想就听又有人道:“你抬起头来瞧瞧!”说话的又是敬国公夫人。

锦鱼的皮肤自来娇嫩,所以她才费尽心思做了那玉肌膏。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额头定然已经青紫了。

当下便听话地抬起头来。

“哎哟!这可伤得不轻。”果然就听得有人在叫,还是太子。

“这……这……罢了,带她下去上点药吧。”皇后娘娘语气有压抑着的气闷。

锦鱼心道皇宫里的药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上上去,这印记马上就消除。

她就要顶着这么个额头叫所有人都瞧瞧,这诚亲王是多么心胸狭窄,不堪大任。

她不由悄悄看了太子一眼。若是太子聪明,这事该传到皇上耳朵里去才好呢。

太子似乎怔了怔,却道:“母后,儿臣也得动身去父皇处了,没想到倒耽搁了。”

至于耽搁了什么,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想了想,瞪了锦鱼一眼,道:“先拿冰敷一下,也别去上药了。你知道别人若问,你该怎么说。”

锦鱼:……

算了,天家颜面果然大过天。

她自然是不会提及诚亲王的,只是别人信不信,却是别人的事。

就听人道:“不如赏她个额饰?今日还是她的生日。”却是敬国公夫人。

皇后娘娘喜道:“你这主意不错。”便吩咐宫人道:“把之前苗疆进贡的那套纯银额饰取了来。”

又吩咐蔡公公道:“把那些姑娘都叫了来吧。太子殿下也该走了。”

说完见锦鱼垂头丧气地站在地上,不由有些来气,又道:“赏她一个绣墩。”

锦鱼便谢了坐下。

等着额饰的工夫,有宫人拿了冰帕子来给锦鱼敷着额头。

锦鱼额上又冷又痛,心里气愤。还说在宫里过生日是大福气呢,谁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却听皇后娘娘道:“给姑娘们的赏品先拿上来吧。一会儿姑娘们进来了,叫他们一个个地都到近前来,我有话问,再由太子替我给她们嘉赏。”

这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皇后娘娘便与敬国公夫人还有太子低声商议了些什么。

锦鱼隔得远,也听不清楚。

过得片刻,取额饰的宫人先来了。

好大的一串,像璎珞一般,下头缀着十来片圆圆薄薄的银片,确实挡得严实。

那宫人便替锦鱼戴上了。

却听皇后娘娘道:“过来,叫我瞧瞧。”

锦鱼忙走近了。

皇后娘娘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转头对敬国公夫人笑道:“倒是真一点瞧不见了。”

敬国公夫人笑道:“也是娘娘一下子就想起这苗疆的额饰。若是寻常额饰也遮挡不住。”

皇后娘娘又打量了锦鱼几眼,笑道:“戴上这个,再加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我看她倒是越发像是那蛮夷之人了。”

锦鱼:……

*

敬国公夫人却正盯着锦鱼,看得不错眼珠子。好在她灵机一动,替锦鱼要了件赏赐。不然之前的亏可是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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