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263)

作者:庄小九 阅读记录

锦鱼不由暗暗点头,她这些婢女教得极好。

也大约明白了,这场冲突的起因。

钟哲的马车实在太大了,想来这条路错不过,只能一方避让到宽敞处。

她的婢女不肯,这才动了手。

正想着,浙哥儿凑过来头,轻声问:“娘,难道对面的人是钟三伯伯?”

锦鱼不由哑然失笑。这些年她偶尔也会跟孩子们提及钟哲。尤其是刚回京住在国色天香园时,自然不免提及当初怎么会买下这个园子的。也说过当年绿柳庄怎么建起来的。

她实在没想到浙哥儿这样聪明,便点了点头,道:“嗯,只是路上人多,不能相认。等到了绿柳庄再说。”

浙哥儿小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崇拜和期待。

因为他叫浙哥儿。

爹爹有时候会开玩笑,说不该管他叫浙哥儿,回头钟三伯伯知道了,说不定会生气。

虽然哲与浙不一样,但是发音相同。

钟三伯伯说不定会以为他们故意占他便宜,给儿子取了个相同的名字。

锦鱼自然不知道浙哥儿的小脑袋瓜里在想这样奇怪的事。

她的心思回到了刚才那个梦里。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仿佛那只血色的箭射入了江凌的胸膛。

实在让她不安。

这么多年,她都没离开过江凌半步。

现在京城风雨如晦,她却带着孩子出了京。其实无论是跟敬国公府对话,还是去劝柳镇,或者进宫见王青云。她都比江凌方便得多。

之前答应带着孩子出来,是因为不放心把他们交给别人。

可天意让她在这里与钟哲重逢。

别人她信不过,钟哲她若也信不过,那这世界上,也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她正暗暗筹谋,就听得钟哲道:“可是你们若是去绿柳庄,怎么走的方向却是相反的?”

万娘笑道:“绿柳庄越来越兴旺,前些年赵妈妈便着人在小河湾那头架了座一桥,进出方便了许多,不用绕路了。”

“怎么,你们夫人到底把小河湾要回来了么?”

锦鱼失笑。没想到钟哲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小河湾是原来的绿柳庄,有良田,还有一条水源丰沛的小河。

许夫人舍不得给她作嫁妆,硬是把原来的绿柳庄改名成小河湾,改了鱼鳞册,把这个好庄子给了锦心。

可是后来锦心去了边关,说是需要用钱,要把这块地卖掉。赵妈妈还记得当年钟哲说过,最好是买下这片地,便先斩后奏,替她买下来了。她当时远在青州,还是事后才知道的。

果然就听万娘跟钟哲回道:“我们夫人花了五千两买的。”

听到钟哲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得清楚,锦鱼决心更定。

这真是老天送上门来的大福气。

把三个孩子托付给钟哲,怕是比跟着她自己还安全。

那头钟哲已经叫自己的车队掉头。

折腾了半天,大家原来竟是同路人。到得绿柳庄已经是正午。

绿柳庄如今虽常见有人来投奔,可是今日见这车队浩浩荡荡,实在惊人,大人小孩子都跑出来看热闹。

等知道是钟哲回来了,整个山庄都跟过节了一般,立刻就有人开始放鞭炮,热闹非凡。

倒没多少人注意到夫人的蓝牌婢女们回来了五六个,还带着孩子。

万娘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带着锦鱼母子三人住进了自己弟弟一家。

万娘的弟弟弟媳妇,自己也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一岁,还没断奶。

这也是锦鱼决定住万家的原因之一。东东现在还没完全断奶,需要一个奶妈。

万娘的弟弟媳妇虽然以前也远远地见过锦鱼,可事隔多年,哪里会想到锦鱼会化妆成一个普通的仆妇出现?

见到她们母子三人,只当是府上有身份的仆妇,一个劲地说“夫人跟前便是阿猫阿狗,也比别人尊贵些。”

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一番。

等到了晚上,锦鱼与三个孩子就跟万嫂子挤一间屋子。

屋里有两张床,锦鱼带着西西睡一张,浙哥儿跟东东睡一张。

万嫂子则打了地辅。

好在这里都是吊脚楼,打地辅也不太冷。

三个孩子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环境,都睡不着。在床上打打闹闹地折腾。

锦鱼便搂着西姐儿,对浙哥儿道:“浙哥儿,你看爹爹笨得很,都找不到我们。明日小舅舅来了,你们便跟着小舅舅一起,好好躲起来,娘要回京去,接爹爹来,等他来了,看他能不能把你们找出来。”

西西道:“娘,我们不回去过年了么?”

锦鱼笑道:“这要看你爹爹是不是聪明了。”

“爹爹聪明,爹爹最聪明,爹爹是诸葛亮。”西西不服气地嚷。

锦鱼笑着也不驳她。在她心里,江凌何尝不是最聪明最有计谋的。

可是有些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一回,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那么好福气。

等好容易把三个孩子都哄睡了,锦鱼才表扬万娘道:“你今日处置得很好。没在路上揭破我就在后头车上。”

万娘笑道:“跟了夫人这些年,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还有脸再伺候夫人吗?只是没想到,他们说不过,就先动了手。”

两人闲话了几句,万娘才好奇地问:“夫人不想与钟公子相认么?”

锦鱼想了想,道:“自然是要相认的。”又交待了万娘一番。

这一夜锦鱼想了许多的事。

似乎一闭眼,再一睁眼,便到了天亮。

吃过早饭,万娘已经把昨夜她交待的事情办妥了。

锦鱼便跟着万娘一起去了钟哲位于山下的屋子。

她进去的时候,钟哲正在教两个小孩子煮茶,那两个孩子都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像是南洋那边的人。

屋子里混杂着酒气和茶香。

可见昨日,钟哲真是喝了不少的酒。

锦鱼的偷偷扫了一眼这屋子。就见屋子时果然一尘不染,完全不像是十年没人住过的房间。

窗口蒙着雪白的皮纸,大约是年底前换的。

屋里挂着的帷幔翠绿的颜色好似三月的新柳。

她的目光落在窗边墙上。

那里挂着一幅九九消寒图,九瓣玉兰,已经有六朵填了淡淡的粉色。

那颜色也慢慢进入她的眼中。

万娘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跟着万娘一起朝钟哲行了礼,道:“丹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单独跟公子说,不知道公子可不可以……”

她话未说完,钟哲手里的握着的天青茶荷“啪”地一声,掉在桌上,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那两个孩子似乎吓到了,直叫“爹爹”。

钟哲半天回过神来,指了指那两个孩子,道:“万娘,先带他们出去吧。”

锦鱼低着头,直到万娘与两个孩子出去,屋门从外头塔地一声轻轻阖上,她才抬起头来。

她在两浙时,出门逛去,不想叫人知道她是知府夫人,便自称丹娘。

钟哲果然是知道的。

那个什么撞上门来让她发财的潘老板,定然就是钟哲的人。

她的目光与钟哲的在半空中相遇,眼中浅红慢慢涌上一层晶光,轻轻叫了一声:“三哥。”

十年漫长的时光凝成的冰,就在这轻轻的一声中尽数化成了水。

钟哲远远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那只摔断了的天青茶荷,暴露了他曾经的失态。

半天他才清了清嗓子,道:“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跟江凌吵架,离家出走了不成?”

锦鱼嘴角慢慢翘起,上前收拾掉在桌上的碎茶荷与茶叶渣子。

收拾干净了,才坐下笑道:“说来话长。”

他们有的是时间。

锦鱼先问了钟哲这些年的经历。

钟哲却只简略地一带而过,只说不过是四处经商。到过南海,也去过漠北。

锦鱼想了想,见他也不提那两个孩子,只得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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