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4)

作者:Seelight 阅读记录

时延跟礼部确认完仪程以后,又在另一间偏殿换好衣裳之后才回了寝宫。

寝宫里静悄悄的,行中等在寝宫门口,时延问:“人呢?”

“在西偏殿沐浴。”行中说,“公子不愿让人伺候。”

时延点了点头,转身往偏殿走去,行中跟在他的身后,走在时延的另一侧的,是起居郎,今早陛下带了个美人回猎宫的事情,已经在猎宫上下都传遍了,不论是什么情况,这件事起居郎都要记录一遍的。

这位起居郎一向很会看时延的脸色,所以这会儿他并没有跟着时延进内殿,而是靠自己的想象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绘声绘色,仿佛亲临其境。

时延进了偏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转过头,看到了在浴桶里睡着了的玉州。

浴桶里的水已经没什么热气,玉州却睡得尽兴,直到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才悠悠转醒,看到是时延,玉州的脸上绽开的笑容,这是他的恩人。

时延伸手在浴桶边碰了碰,敲了敲浴桶的边缘:“起来。”

玉州自然是听他的话,没有任何防备地从浴桶里站起身,伸手拿了放在一边的布巾胡乱地披在身上,随后才用自己新学的步伐走到了时延的身边,他休息得很好,也因为在水里泡了足够的时间,他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的,玉州想,如果这个时候能晒晒太阳,就更好了。

他的发尾被水沾湿,这会贴在布巾上,时延侧头看他,他的发丝并不是纯黑色,而是泛着一点茶色的光泽,时延想起今早看到他的眼睛,也是茶色。

这会儿玉州凑在他的身边,时延又闻到了他身上更加浓重的香味,是药香,但不是苦涩的药味。

玉州仰起头,笑眯眯地看他:“恩人。”

此时玉州用布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又从一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件衣裳稀里糊涂地裹在了身上,时延只是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

看他做完这些,时延就势在桌边坐下,玉州也凑过去,在他旁边坐好,看着满满一桌的菜肴,吞了口口水,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没逃过时延的眼睛:“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玉州深吸了一口气,闻见了空气种的饭菜香,他心思不在回答时延问题上,只听见了他第一个问题:“山里。”

“来做什么?”

玉州转过头,看着他:“我说我来报恩。”

时延皱了皱眉头,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实则一句也不可信,怎么可能会有人就这么刚好地出现在雾鸣山,又那么巧地被他遇到?

他还想说什么,玉州伸出食指点了点桌面:“我能吃吗?”

从前他都吃土的,唯一见过的,就是小狐狸精从山下带回来的烧鸡,他闻过味儿,很香很香,他想那应该就是人间最好吃的东西了,现在当了人了,当然想要尝一尝人间的吃食了。

玉州看了一圈桌上的菜,并没有烧鸡,他舔了舔唇:“恩人,我想吃烧鸡。”

话说得多了,说话也就不是难事了。

他欠的恩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

时延……

玉州闪着他的大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时延出声:“行中。”

一直守在殿外的行中推门进来,随后又缓步出去,没一会儿桌上就出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玉州刚伸出手,烧鸡盘子就离他远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时延。

“名字,来猎宫有什么目的?”

“玉州,名字。”

玉州这个名字,还是老榕树给他取的,虽然平时,老榕树跟大石头根本就不会喊他玉州,都是叫他小人参。老榕树说,玉州二字,玉乃美誉,州为四方,希望玉州将来能够疏阔豁达,志在四方。

时延这才松开手,玉州抓起烤鸡,丝毫不顾形象,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烤鸡,就是一顿啃。

时延移开了眼睛。

玉州啃完一只烤鸡没花费多少时间,又用自己的手抓了桌上的菜,没一会儿桌菜就被他霍霍光了,他吃完之后,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时延的眉头越皱越紧:“派你来的人没给你吃东西吗?”

玉州点了点头:“我从前只吃土的。”

虽然时延身在高位,却也听说过民间疾苦,传闻在闹饥荒的地方,是有一种土,用热水冲泡之后,也能饱腹,只是玉州的样子,却怎么也不像来自饥荒地的灾民,况且,从他登基之后,各省报上来的奏折,并没有说哪里是有饥荒的,是欺瞒?还是漏报?

看他嘴边泛着油光,一双爪子也全是油,时延坐得离他远了一点:“行中。”

行中叫人来撤了席面,又让丫鬟给玉州洗漱完,为他束了发,好好地穿上了衣裳,才鱼贯而出。

收拾出来的玉州比他邋邋遢遢的样子好看得太多,一双小鹿眼滴溜溜地乱转,他吃得好睡得好,面颊白里透红,看起来倒是显得年纪不太大的样子。

玉州吃饱喝足,该想着报恩的事情了,他挪动了凳子,往时延的身边凑了凑:“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帮你。”

时延看着他:“你连一只烧鸡都吃不起,能帮我什么?”

玉州有些不满意地挺直了腰板,虽然他刚做人不久,但怎么说他也是雾鸣山上一只好几百快上千年的人参,怎么着不比凡人厉害,怎么能帮不了自己的恩人呢。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帮你办到。”玉州叉起腰。

“你为什么想要报恩?”时延没有说想要什么,而是又问起了玉州问题。

玉州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说:“老榕树说,有恩就要报,要了却因果,才有飞升之道。”

“飞升之道?”

时延从不信鬼神之说,即使玉州平白无故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只认为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对玉州的说辞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肯相信。

玉州郑重地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你说,我都帮你办到。”

时延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也想飞升。”

玉州绞手指,捏衣裳,抓头发,摸耳朵,张了张嘴,然后愁眉苦脸:“我自己都还没飞升呢。”

他伸出手去捏时延的衣裳,龙飞凤舞五爪金龙上的金线快被玉州给薅下来了:“你就不能换一个愿望吗?这个愿望太难了。”

第4章

“刚刚还说你什么都能办到。”时延语气有些凉地开口,“看来你要报恩的话也不是什么实话。”

玉州还想说什么,时延却站起身来,离开了偏殿。

他想追上去,但无奈刚学会走,跑还是有些难,只能被时延留在了屋里。

出去偏殿的时延面色倏然冷厉起来,他看向行中:“找人看着他,一举一动都向朕报告。”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都会很忙,没什么时间跟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奸细来周旋,又或者他太会演,但再怎么会演,也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行中暗暗记下:“一应待遇……”

时延回头看他:“他要什么都给。”

行中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遵旨。”

接下来的好几天,玉州都没有见过时延,贴身照顾他的也不是行中,而是行中带来的徒弟,还有两个丫鬟,都是行中带出来的。

玉州这几日也不急着报恩了,一是因为他见不到时延,二也是因为他刚刚做人,还是需要恶补一些关于做人的知识,毕竟只靠老榕树和大石头说的那一点点东西,怕是没有办法好好报恩的,若是再被什么修仙修道之人看出来真身,再把他当什么妖魔给处理了就不好了。

时延这几日忙着春猎的事宜,在山下安营扎寨,并没有回猎宫住,玉州百无聊赖,拉着照顾他的丫鬟晴彩在猎宫里游荡,在看到猎宫也有藏书的时候,他让晴彩帮他找了一本关于修仙的书,无奈他不识字,只能让晴彩念给他听。

这一听就一发不可收拾,玉州恨不得吃住都在藏书楼里,还是晴彩劝他,他才回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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