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他觉醒了(143)

一袭白衣自黎明而出,怜执掌青铜剑,艳丽的面容被墨色发丝遮掩一部分,袖侧和衣袍上沾染了鲜血。

深红的血,映在雪白衣衫上,分外刺目。

前日包扎的伤势如今血色浸透纱布,怜第一次伤势这么严重,狸珠他不由得心提了起来。

“二哥哥——”

狸珠顾不得结界,他直接便跑了出去,怜察觉时已晚,待他踏出结界的那一刻,寺庙周围的邪祟之气蔓延而来。

他怔愣在原地,邪祟异常的快,但是怜更快,怜掌中青铜剑出鞘,一道漫天剑意朝着他身后而去,化作弦月长风将邪祟劈碎。

狸珠看的分明,他捕捉到一丝邪妄之气,快的几乎是错觉,待他再看,剑意已经散了去。

青铜剑落地,剑鞘滴落一滴鲜血。

“………”

怜未曾出声,他侧目看过去,面前的少年检查他的伤势,将手上的纱布拆了,他向后收手,却被狸珠紧紧地抓住。

那双杏眼盈出一层泪花,泪珠挂在眼睫上羸弱分明。

分明是他受伤,为何要哭。

“怜公子,你做什么?伤势不愿让我看吗?”

“为何要遮遮掩掩的。”

此时嘴巴变得格外厉害,怜沉默着未曾言语,由着眼前少年拆掉纱布,露出来里侧可见白骨的伤口。

掌骨从中间开裂,血肉横断,乌血堆积。

对面的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会如此?”

“……无妨,只是轻伤,过几日便会好。”怜沉声开口。

“怜公子作甚要骗我……这也能叫做轻伤吗。”狸珠小心翼翼地触碰伤口。

怜避开了掌侧乌血,他用手背蹭了蹭狸珠的脸颊,动作轻柔,指腹抹掉了对方眼皮上的泪痕。

“为何会如此……可是邪祟所为,如此伤势需要缝合伤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天色已亮,狸珠按着人,怜沉默寡言,未曾如先前那般善语,只任他动作,掌侧的伤口勉强被缝合上。

“接下来的时日,莫要再用右手了,伤口每日都要检查。”狸珠要求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怜一眼,见怜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他才稍稍放下心,心中却又忐忑不定。

如今北上,来时的路他们已经走了一遍,如今不知是不是错觉,前去路途之中邪祟更加猖獗。

只短短五日,怜几乎每日都要出去,狸珠虽说担心怜的伤势,但是不可弃沿途的百姓不顾,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怜出门。

几乎日日带伤回来。

“怜公子,近来的邪祟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狸珠问道。

他把手帕放进水盆里,又自顾自地对怜道:“我方才出门捡拾了一些野果,城外处处都是行乞的饥民,他们无力前往深山,这些果子兴许能帮到他们。”

闻言怜这才看过去,看到了好些空出来的竹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便是,我能感知到邪祟,若是碰到邪祟,我早早地避开便是……”狸珠用手帕给怜擦脸,他的手腕随即被握住。

“狸珠,”怜轻声喊他,似要说什么,随即被狸珠抵住唇畔。

“怜公子,我知晓你要说什么,自然不可。”狸珠神情有些不自在,他视线看向别处。

“我不想做无用之人。”

他盯着怜看,眸中情绪闪烁,犹豫道,“怜公子,何况你我之间的关系,神君岂能管臣民如何行事。”

“你不必担忧我,放心便是。”

他说的,怜未曾应声,从那一日开始,怜每日回来的时间倒是越来越早。

越往北境,路过城池民不聊生,邪祟侵蚀人族,尸山堆积,人间百难横生,疫灾现世,骸骨随处可见,犹如炼狱。

逢此境地,神庙修筑良多,天灾难消,遂奉神明,四地起庙,台上铸人间相,奉为救世之主。

狸珠亲眼所见千年前炼狱人间,人族厄难,横经尸林,此地邪祟喜好天井,抓了百名人族挂在尸林,由风吹过,自成天井。

一具具尸体在他们身侧飘过,死状神情各异,怨气横生,在他们经过时视线朝向他们,如同死不瞑目。

这一日狸珠惯例前去采集灵草野果,打算送往附近村落,今日还是传闻之中仙君的生辰,他打算给怜做碗面。

灵草处有邪祟守着,他被邪祟挠了一道,便提前回来了。

狸珠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他被邪祟所伤,手腕上的伤口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一道很淡的抓痕。

抓他的邪祟是生乾兽,可吞噬活人肉身,却对死人没用。

他有些恍惚,回来时听到有人声,怜今日比他回来的还要早……可是来了客人。

“你既受天命,应当知晓自身使命,道心何以动摇,今日不杀他,日后如何应对其余邪祟?”

“……他并非邪祟。”

“将死之人带回人世,人不人鬼不鬼,此又和邪祟有什么区别。”

“你应当睁睁眼,看看人间纷乱……纵爱人间,不可爱人。”

狸珠背后靠着墙壁,不知与怜对话的是谁,说来他连怜的身世都未曾了解,怜对此闭口不谈。

待人走了,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这才装作是方回来。

“怜公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狸珠自然的问道。

“……今日邪祟已除,便回来了。”怜看着他道。

狸珠先前未曾注意,他第一次见怜,怜未曾看他,待他如草木,如今目光落在他身上,温柔的情意包裹着他,好似冷香环绕在侧。

他能感知到其中的情绪,一并引他沉沦难出。

“那你可去看了村民们?此地若是邪祟侵扰,百姓一并受难,怜公子应当前去看看他们。”狸珠说。

“怜公子,你去看看吧,今日我什么都没能带回来……我看附近有些野菜,待你回来,给你做一碗长生面,如何?”

“狸珠,我无父无母,今日并非我的生辰。”怜开口道。

“我知晓啦,书中记载今日是你的生辰,二哥哥生辰也是今日,便算作是今日。”狸珠推了推怜,催促怜快些离开。

“………你在家中等我。”怜对他低声道。

狸珠点点脑袋,面上唇畔扬起来,待到怜离开,他脸上笑容一并消失了。

怜温柔倾世,换做是其他人,定然也不会下手,可偏偏是他,若对他一人心软,道心动摇,日后如何救世。

他当年拜入剑道书院,仙道弟子第一法则便是不可对邪祟心慈手软。

先前不明其中含义,如今才知晓。

师尊当真未曾骗他。

此幻境之中,千算万算,未曾算到症结在他自己。

………

怜手刃邪祟,青铜剑溅落一片污血,他未曾骗狸珠,他当真无父无母,不知自己生辰。

狸珠说今日是他生辰,不过是代他那位二哥哥,这般也算作是他生辰……不甘如此。

只是想到那人在等他,便又释然。

人间情爱早已悉知,从未沉沦,他不过是凡尘之中的过客,路过救下人间,只需活在佛台之上。

偶得间隙窥红尘,惊此一瞬遇凡心。

早些回去才是。

……狸珠在等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怜回来时, 便见狸珠在笨拙的盛面,一整碗长寿面,见了他, 狸珠神色有些尴尬, 脸上不由得涨红。

“怜公子, 我先前未曾进过厨房,兴许味道不好, 你多多担待。”狸珠说道。

两人对面而坐,狸珠托腮看着人, 先前未曾见过怜吃东西,如今低头拿碗筷, 多了几分红尘气息。

“怜公子, 快尝尝味道如何?”狸珠说。

“你可去看过那些村民了,他们现在怎么样?”

“已清扫了余下的邪祟, 为他们布下了结界。”怜说。

随即用筷子卷了面,怜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 如今倒是愈发有先前的气质。

“看我做什么,看面才是。”狸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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