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他觉醒了(160)

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圣洁之目,其中满含愧疚。

“我今日身体不适,还望仙君垂怜……并非有意失礼。”狸珠面色苍白,他天生一双杏眼,若是不垂目时,总给人温顺柔软的错觉。

如此抬眼温声细语,仿佛一朝回到了少年时期,犯错时低声认错,时而侧目,仿佛眼前人便是他最纯圣的信仰。

因他如此无害的蠢朴模样,周围冷然的目光散了去,一众神使恢复如常,低目等着仙君的吩咐。

“………”狸珠低眉侧目,直到气氛恢复如初,那道身影离去,他心上紧绷的弦才松懈下来。

他攥紧的手掌复松开,惨白的掌心攥出来了几道血印。

周围投来目光,狸珠复又握拳,低眉遮掩了情绪。

那人似乎只是走一遍过场,倒是此地的神使,如同最忠诚的奴仆,随时随地准备为仙君赴死。

排除异己,何人不守此间道义,便会送往死无葬身之地。

狸珠方站起身,他面前多了两道白影,来人双眼被兜帽长袍遮掩,只露出双眼以下的部分,身形悉数隐在圣洁道袍之中。

“………随我们前往神殿。”

巨大的神像俯瞰,冷色阴影之中,白色身影转瞬之间消失。

第一百三十章

“被选上来的两名神使, 一位是凡世之中最有天赋的少女,便是南法塔中圣娑修罗南慈,另一位………天资愚钝, 未可开化, 兴许他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看是仙君抬爱, 若非他祭前犯错,仙君怎会注意到他?”

“北境圣天之中, 容不得任何差池,一旦发现有异常, 立即向我汇报。”

狸珠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眼前是一层雪白遮目长袍, 金纹依稀可见, 他扫着门前落叶,梧桐杉木枯叶徐徐而落。

来此地已有半月, 每日便是在此扫地念经,他最多只能前往供奉仙君的佛台前, 神殿前有一众神使看守,他进不去。

狸珠掌间稍稍使力, 他抬头间露出脖颈处的疤痕,这梧桐树落叶不尽, 他是如何也扫不完的。

何况只在此半月,他已察觉出不同,南慈有机会前往神殿,每日祈祝的经文都是南慈去送, 所有与那人牵涉的活都不让他干。

与其说是抬爱他, 不如说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他,只等他露出什么破绽。

狸珠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每日做好自己的事情,有事无事佯装信徒前往佛台前祈祝,装出一副良善面容。

“二哥哥……若你祭下有灵,便能看见我如今在神殿之中……若你还活着,必定会喜笑颜开,见我有幸入此神殿。”

狸珠眉眼弯弯,他双手合十,墨色发丝散在身后,稍稍地向前,背脊弯曲,眼睫遮下冷然情绪,垂目间唇畔俯吻神像。

触碰到冰冷之物,狸珠俯身时眼眸翻转,门外神使的身影随之消失。

殿外。

“……如何?他日日前往佛台前,可有发现异常。”

“………”另一人羞于开口,半天才道,“我见他在殿中亲吻仙君神像。”

“呵。”嗤笑声随即传来,“如此耻相,岂能留他在神殿丢人现眼,待足月之后便打发他送去圣存殿。”

“抹了他的记忆,不要让他再出现在仙君面前。”

梁柱之后,狸珠神情掩在阴影之下,他随之往后退,身形在原地消失。

与他同行的少女唤作南慈,他们每日都会碰面,狸珠每日与她说话不超过三句。

殿中香炉之中、画像之上的神使之眼,藻井之上的阵法,梁柱之上凸出来的一截冰冷器物,这些阵法器物会将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

狸珠途径梁柱,冰冷器物随之旋转,好似无形之中的一双眼在盯着他。

他把殿中所有神使之眼的位置摸的一清二楚。

他每日的行动轨迹:起床,诵经,扫落叶,诵经,整理经文,中途可能会喝些茶水,尝试和南慈搭话,诵经。

狸珠如他先前日日做的那样,他在桌前斟了一杯茶水,在梁柱的冰冷器物转过去那一刻,袖中之物悄无声息地倒进了茶水里。

“南慈,我今日听闻你先前在南法塔中修行……我曾经去过,那里可是镇压了一只蛇妖?”狸珠状似无意地和南慈聊天。

他们鲜少交流,此地神使揣测他们,又没有旁人能讲话,狸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慈看,眼中温和平静。

南慈比他年纪要小很多,十六岁的少女,心性坚韧至极,闻言稚嫩的面庞从兜帽下抬起,掌中佛经放下又拿起。

不搭理他。

狸珠想了想,又道,“我听闻过仙君斩蛇母的典故,仙君人间相时路过百里桃林,见南法塔寺蛇尾盘旋,邃斩之,蛇妖改邪归正,后成南天蛇母………典故中所说百里桃林,可是真的?”

他先前于桃坞幻境之中,从悬崖跌落,落下之地便是百里桃林。典故只写人间相如何除魔,未曾写怜曾与何人相遇。

这一段鲜少有人知道,闻言南慈倏然开口,“是真的。”

少女抬眼,一双乌眸之中灰蒙蒙的,佛经随之放下,嗓音轻然若烟。

“若不是仙君,我们兴许还在为蛇妖献祭,那蛇妖每日都要服食人血,我们每日要献祭一名成人供它服食。”

“我的家乡也是被人间相所救,神君恩慈,永世难忘。”

江州放在千年前,所在之地便是那一片百里桃林。

狸珠悄无声息地把茶水递了过去,“听闻这雪茶便是按照仙君喜好所制,我好不容易得来,你可要尝尝。”

空气随之安静下来,狸珠的心一并提起,他唇角的笑容维持的有些僵硬。

还是不行吗……兴许要换条路。

“啪嗒”一声,那杯茶水被接下,南慈灰蒙蒙的眼眸盯着茶水看,面容倏然有些红。

南慈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把茶水放下,做错事了一般起身,匆匆地便离开了。

狸珠笑容悉数收去,他默不作声地收拾了茶水,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惯例起身前往佛台诵经。

傍晚,待他诵完经,两名神使出现在他面前,便是在殿外议论他的两名神使。

其中一名神使面上冷笑,将祈祝的经文递给他,“今日南慈身体不适,你把这些经文送至神殿。”

“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发了高热,我会派人查清楚,若是有人想要谋害圣娑修罗………”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揣测他,犹如长针刺穿他。

狸珠面上镇定,对神使道:“此事还望神使大人务必要查清楚。”

“……不要让真凶逃脱才是。”轻飘飘的一句,狸珠随之接下了经文。

经文之上还有一张令牌,此令牌覆有仙君灵力,灵力只能维持一日,一日之后便失效。

若有人想要借此令牌踏入神殿,只有一日的时间,成功的几率渺茫。

从前院诵经之地到达神殿途径天阶,天阶在云雾之间,时而会有坠落跌倒的幻觉,如世人所谓的命运,脚下是虚空万里,能做到的只有义无反顾地往前。

神殿金光浮华,立在青山碧云之间,朱红梁壁飞天而落,瑶池之水倾入云端。

殿外有神使看守,神使检查了令牌,随即放行。

“今日仙君出行,你把经文放至殿前便是。”神使对他道。

狸珠闻言稍停顿,低低地应下,随即垂目踏入神殿。

梵香燃烧缭绕,殿中未曾点灯,雅致的陈设之间,唯有一片悄然的寂色。

狸珠轻轻地把经文放在案几上,他跪在地上,随即抬眸,视线晃过去,看一眼窗外,神使不会贸然踏入。

书架之上琳琅满目各色经文,上至仙法下至邪祟阴咒,狸珠扫一眼便收回目光,他起身时无声无息,随之踏入神殿深处。

此为禁忌之地,平日里只有那人可以进入,狸珠在寝殿之中一无所获,寝殿之中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床,随之便是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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