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他觉醒了(171)

门外怜长身而立,一双苛冷双目垂落看他, 眼中深墨沉似冰海,掌中以玉绳提了点心。

见是来人, 狸珠心脏随之提起来,他眼角扫向一侧窗外, 不知岐离开了没有。

何时过来的……在门外是否察觉了……若是察觉了应当进来了。

不会如今才敲门。

空气中气氛冷凝, 狸珠对上怜眼底,心间莫名一瑟, 指尖稍稍用力,为怜让开了地方。

“仙君请进……弟子虽说仙君时来看望, 如今不过半日。”他引着怜进门,走路姿势稍有些别扭。

若怜能察觉出鬼气, 定能看出来,他如今全身内外都充斥着鬼气。

狸珠背对着人, 身后人的目光落在他背上,轻盈却又沉重,似随意的睥睨而过。

“神使送来了一些凡食,正好路过这里, 兴许你会喜欢。”

怜随手把点心放在了一旁, 修长的手掌留下几道勒出的深重红痕。

“多谢仙君………”狸珠不知应当说什么,他脑袋仍旧晕着, 表面强装镇定,实际上冒出冷汗,他身上尚且残留着岐的气息,因怜的视线而心跳不定。

“不必道谢,近来邪祟活动频繁,如此盛世,一般的邪祟必定难以踏足,先前似来过你殿中。”

怜眼底清冷一片,半天道:“………狸珠,你可见过那邪祟。”

“既为神使,斩杀邪祟便是你的职责……若是他威胁你,你可知要诉与何人。”

狸珠闻言愣住了,杏眼盈盈抬起,一片清澈之间倒映着怜的神情,看不进怜眼底。

不知怜在想什么。

他脑海里一瞬间思绪万千,不知怜在期待什么回答,只知万不可让怜知晓江雪岐的存在。

“仙君!”狸珠随之跪了下去,低声恳切,“弟子未曾见过那邪祟,只在先前被劫时见了一回……若我见到可疑之人,自会第一时间向仙君禀报邪祟行踪。”

“这般,先前的心经未曾白念。”

他跪在怜身前,怜碰向他脸颊,他侧目,便扫见了怜掌侧的红痕,从未在怜身上见过伤痕。

今日第一次见,还是玉绳勒出来的。

狸珠跪地身上四处都在疼,被迫维持着姿势,他面色苍白,抬眼见怜眸色翻涌,平静之下似有情绪翻涌,深重如同两口枯井,令人背后发凉。

“那我再问你……你先前在凡世心神清明,当世鬼王若年少,性情与人族无异,纵先前未曾害人,留他会日后祸乱天下,你应当如何?”

怜垂目看他,捏住了他的下颌,力道非常重,逼得他不得不抬头。

下颌几乎要脱力,狸珠两腮发疼,他心下了然,看着怜虚虚地握住了怜的手指。

“若我为神使,神使之责不可对邪祟心慈手软,会亲手将他斩除。若我与他相识,兴许对他有恻隐之心,一旦生出恻隐之心,已不配为神使,弟子不忍下手……倒情愿与其一同赴死。”

“……何种恻隐之心?”

怜手掌顺着往下,碰过他脖颈,好不容易放开他,引得他偏过脸去喘息,衣衫随之挑开,露出其中斑驳的吻痕。

矜冷的双目几乎含了一层霜色,冻得人发寒,犹如置身地狱之前。

狸珠下意识地攥紧掌心,此人既已知晓,不过是故意引他自寻错处,他掌侧袖中翻转,当下杀心俱起,瘦弱的身体无声绷紧,掌侧明心剑化作的匕首朝着面前人刺去。

轻薄的灵力细腻如同薄纱,无声地划过,他的灵力运用已经到了极致,只是修为差距过大,何况此世是这人亲手创造的世界,想要避开轻而易举。

“啪”地一下,他的手腕被握住,怜未曾闪躲,侧目而过,鲜血顺势而出,脸边多了一道血痕。

漆黑双目沉沉如霜,直生生地盯着他看,又好似秋叶落下一般平静,悄然无声。

狸珠手腕被握住,他见怜未曾避开,不由得指尖绷紧,与怜对上视线令他莫名心口一窒,心脏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为何不避。

早知如此……他应该刺向心脏才是。

狸珠出声的瞬间,“砰”地一声,他的手腕多了一道咒枷,黑色咒文在他手腕处翻涌,顷刻之间形成镣铐,束缚在他掌侧。

镣铐如同千斤重,落地引他一并垂落,他受威压压制,身形完全抬不起来。

“啪”地一声,一滴鲜血落在他面前。

怜侧目看他,黑沉双目遮掩,随之折转,收敛视线不再看他。

“殷礼。”随着怜出声,一道身影出现在殿中。

狸珠全身似有千斤重,地板随之塌陷一片,阴咒缠绕着他的手腕,他起不来身,甚至碰到面前人都费力。

他脑袋磕在地板上,手掌撑地,指腹灵力摩擦间被灼伤,十指刺破鲜血顺着流出,肩膀仿佛坠有巨大石块,他肩侧绷紧,方抬起一部分,复又被强制压下去。

“仙君。”殷礼的视线在狸珠身上掠过。

“……送往圣存殿。”怜转身离去。

“……是。”

狸珠看着那道身影走远,视线里方桌上的点心玉绳垂落,连同怜的身影一并变得模糊。

他整个人被抱起,晕过去之前,听到了殷礼的一声轻叹。

“………你可千万要活着出来。”

……

——活下去。

一定。

圣存殿原身是刑命司,仙君为人间相时道心不稳,后舍去凡心,历经磋磨在地狱走了一遭才飞升成为仙相。圣存殿中责罚依照仙君先前磨炼而设。

入门先受业火灼烧,舍去一身肮脏皮相,此为明心第一步。

“砰”地一声,狸珠双手手腕戴着沉重镣铐,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动静,灼烈的火光迎面扑来,灼烧着他的发丝,空气中传来灼烧的气味。

火星子碰到他露出的手腕,皮肤顷刻之间黑了一块,灼热的温度喷溅而落,衣衫在此刻化为灰烬。

他侧过脸,面容被火光灼烧发出刺啦的动静,那一片皮肤病变得枯皱,如同被烧干的枯树皮。

皮肤紧绷犹如被抽干了水份,此处火光避无可避,明烈的焰火将他吞噬,他捂住自己的脸,嗓间压抑着痛苦的低喘,牙齿紧紧地磕在一起,全身蜷缩成一团。

在这一片火海之中,没有其他动静,只有他的身体被燃烧的动静,五脏六腑仿佛一并被火焰吞噬,胃里充斥着灼烧感,疼痛感越来越强。

火舌将他卷成一团,狸珠闻到了身体被灼烧的气味,他耳边回想起殷礼的话音,眸中被火光熏出来眼泪,浑身因为灼烧而抽疼。

火光顺着他的发丝灼烧至他头皮,似要将他烧成飞灰,犹如开水直接倾盆而落,他在其中翻滚煮熟,疼痛如浪潮一般一层一层递进,剧烈的灼烧他每寸经脉。

狸珠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无穷无尽的火光,他蜷缩成一团,手掌受烈火灼烧变形,白皙的皮肤被烧毁,皮下血红皮肉翻涌而出。

原先他最怕疼,如今先生生烧毁一身皮囊,他却一声不吭,只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脑海里回想出某道身影,眸中愈发的清明。

……一定要活着出去,还有人在等他。

他脑海里晃过一道道身影,有时是江雪岐,有时是薛遥,有时是灵法君,不同的面容晃过,嗓音一并落在耳边。

“狸珠,莫要怕疼。”

“江狸珠……若是在这里倒下了,之后要怎么办?”

“徒儿,一定要活着出去。”

一片火光之中,青年原本的相貌被蚕食,发丝悉数烧毁,头皮寸草不生,脸上烧出一片黑块黝黑,血肉翻涌而出,残败之相顷刻之间形同枯槁。

唯有一双杏眼在火光之中未曾变形,受泪光洗礼,淬炼地愈发坚定。

疼。

全身都疼。

狸珠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被烧死了,他全身筋脉传来阵阵疼痛,引他神智昏沉,他昏迷过去又醒过来,睁眼自己仍旧置身在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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