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201)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现如今,朝廷中也有人说东宫太子智足以拒谏。却不想着本宫拒的是什么谏。如果是章懋这般,劝本宫节省用度、心忧百姓的,本宫又怎么会拒?”

听太子的意思,这是要用章懋了。

“史书中也有如唐玄宗一般,登位之初励精图治,到了晚年便怠慢朝政、宠信奸臣的。各位先生,如果本宫将来有一天作风奢靡,忘记了天下百姓,你们也要像章懋这样提醒我啊。”

王鏊等官员听太子这话自然感叹称颂。

现在有些大臣说太子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为什么像他们这样,也属清流的大臣一个个信服于太子?说到底,接触的多了就知道,太子从来就没有什么享乐奢靡、放纵厂卫的毛病。

别看现在锦衣卫比原来存在感强,可太子不让他们为非作歹,他们谁又敢?实际上反而被太子管起来了。

当然护短就是另一回事了。

“殿下,今年章懋的发妻去世,他一直在请辞,因而怕是会不接受朝廷的委任。”户部左侍郎顾佐上奏道。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不接受可以去请,既然是真的清官,朝廷展现求取贤才的姿态也是应当的。丰熙,你写个条子,调章懋任左副都御史,林瀚任礼部尚书,随后让刘瑾递到内阁。”

左副都御史,不是左都御史?

接着,太子揭晓谜底,“至于左都御史,戴总宪致仕后,就让原副都御史张敷华接任吧。”

张敷华这个人能力也是不错的。

所以最后太子没有完全按照王鏊的建议来,还是略作改动。

但各位大臣都没什么意见,他们其实已经习惯了,执礼并称:“殿下英明!”

这并不是针对王鏊,基本上每一位大臣的建议,或者奏疏,即便是亲信,朱厚照都会略加改动。除非真的是非常合适。

这和太子与大臣的关系如何无关。

这是权力运作的其中一张面孔。

就是告诉所有人,朝中大小事情你们可以提建议,但是最后以我说的为准。再微小的改动也是改动,改了,就给我照此执行。

否则,皇帝如果总是听一个宠臣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样会有问题。也许这个宠臣真的很厉害、也很公正。但是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旁人就会觉得:咦?他说话就管用,皇帝就喜欢听他的,那我找他不就可以了?

权柄操之于上。这句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这条子送到内阁,李东阳却咂摸出别的味道来。

“……章懋这个人老夫是知道的,成化年间就有‘翰林四谏’的称号,他总是以便民为法,以利民为论,堪称两袖清风,但是又性格刚毅、不知变通,殿下怎么会骤而启用他?”

太子的政治才能,他们是不会轻视的。如果你不理解他的政治行为,那就是你的问题,不是太子的问题。

“皇上昨日与我们谈话,怕是也听闻了朝中大臣有些非议,一是浙江案的处置万分严厉,二是太子退回奏疏、谏言不纳,皇上有此考虑,殿下是不是也会考虑这一节?”谢迁试着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东宫软化了态度?”李东阳有些不问,直接反问。

至弘治十年到今天,他们还没见过这样呢。

刘阁老抚着这个条子,眉宇之中似有某种明悟,看来,又是要占大义而诛乱臣了……

“宾之,于乔,近来内阁要多多约束群臣。入宫奏对,下值回家,都要严守礼法、纪法。既然是朝廷命官,就要要有命官的样子。”

太子当政,与当今圣上是很不一样的,原先大家还指望皇帝居中调和调和,但昨日一番奏对,刘健很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上是因为太子聪明,善于治国才放权的,想想也是,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仅仅考虑父子亲情,就放任他胡乱逮捕、处决那么多大臣。

说起来,皇帝最近清闲了起来之后,就开始琢磨别的事,人闲是非多嘛。

其实先前弘治皇帝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时就已经在想了,他害怕自己时日无多,作为父亲其实会想要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婚、成人。身体恢复一些,又有力气了,就去和张皇后相商。

“照儿处理朝政,其实辛苦的很,要不要找个人照顾照顾他?”

《明会典》记载:祖制,皇嫡子正储位,众子封王爵,必十五岁选婚,出居京邸。

祖制是到十五岁,但特殊情况下也都会推迟或者提前,最著名的就是万历皇帝的儿子朱常洛,因为万历皇帝不喜欢他,导致他的婚期严重滞后,到二十岁才大婚;弘治皇帝本人也是推迟到十七岁,这与宪宗想更换太子有关,所以也是弘治心中一痛了,现在他可不想让儿子再来一次。

此外,皇室婚礼程序非常复杂,从准备到结束,时间跨度通常要在一年以上,毕竟又不是给家里宠物猫配种,哪能随随便便。

所以皇帝的考虑虽说早了点,但闲出这种结果倒也不奇怪。

第一百八十章 圣君所为

浙江的消息来了之后。

朱厚照在和大臣们商量处置办法,因为事涉淮王这样的宗藩,而且真的全扯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估摸着大明朝的官员都得给粘连上。

“淮王是哪一系?”

自家‘亲戚’实在太多,他自己都记不住。

王鏊、韩文等大臣也见怪不怪,淮王在朝中没有存在感,太子不知道也难怪。

户部左侍郎顾佐言道:“回殿下,淮王系为仁宗皇帝第七子传袭至今,当今淮王已是第四代了。”

仁宗……朱厚照仔细一想,这关系远的,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叫。

“事涉藩王,本宫还是要向父皇禀告,使父皇知晓。”朱厚照微微垂眉,“不过本宫可以向各位先生承诺,此事即便涉及宗藩,也不会发生刘大夏所言之事。”

弘治十七年二月,刘大夏奏请凡属非祖宗留下的旧制而危害军民的,全部呈上革除,其中不少都是对权贵不利的,因此权贵们极力阻止,弘治皇帝拿不定主意,就下旨廷议后再讨论。

于是刘大夏就回奏:事属朝廷外官,全都批准。稍稍涉及权贵,又令讨论核实。臣等很愚蠢,不知为什么?

这件事被外臣作为刘大夏的光荣事迹而庆贺,刘大夏的忠臣形象更加逼真,史书上也会留下他的美名。

朱厚照所指也是这件事。

“殿下言重了。”王鏊是知道皇太子心志的,“圣上历来以亲亲之道为重,此事殿下还是莫要勉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韩文、顾佐一听,王鏊和太子的关系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其话意不就是说,等你将来成了皇上再办这事不迟。

“此外……微臣以为此次浙江窝案,不应再牵扯其他省份。”王鏊颇为急切的说:“浙江的案子纷繁复杂,一旦放任其任意牵扯,那么江西、河南、湖广甚至京师全都难以避免,眼下山东有旱灾、北方还有鞑靼环伺,实在不宜将各个省份都搅得个天翻地覆。殿下,恕臣直言,此次去浙江的两位,毛语文份属锦衣卫,张永则为内官,厂卫共行此事本就已经为人说三道四了。”

朱厚照放下脚,偏在一旁,他倒没什么神色,只是眼神看向另一边,“闵尚书,你怎么说?说起来,你还是浙江湖州人,浙江的山水民情,你应当是了解的。”

闵珪一听就不大满意,“殿下是大明的太子,微臣与各位同僚一样,也都是大明的臣子,不应有浙江和江西之别,浙江巡抚王华亦是浙江人,他能秉公持正,微臣为何不能?”

朱厚照哭笑不得,指了指他,“都说你闵朝瑛脾气古怪,性格执拗,我看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只是说你对浙江更了解,何时说过我有门户之见了?”

闵珪稍稍微脸红,倒是也干脆的作揖,“若是没有,那臣向殿下请罪,是臣失言。但臣的心迹,还是要向殿下禀明的。至于浙江此次贪腐窝案,其情状触目惊心,若不处置,朝廷就会尽失民心,因而臣作为刑部尚书也是赞同的。不过臣以为以后,不应如此查案,一来动静太大、人心浮动;二来极短的时间内处置上百名官员,实在来不及细细审案,其中不乏冤假错案;三来于殿下之名声,也是大不好。”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