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437)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谁都知道皇帝平静的面容之下,是聪明、是果决、是强硬、是一张铁面,

朱厚照是在其他事说完之后,自己主动接上说的,

“近来,朕在追查一件案子。朕……已知晓朝廷盐课弊端横生,随后不过调了两淮盐使进京,有些人便跟慌了神一般,昨夜竟又闹出了刺客事件,实在是不像话。朕有时候都替你们着急,手段狠,脑袋笨,心还贪,你说你们还有没有点大明重臣的样子?”

“随后转念又想,这帮人也实在是胆大包天,因为这个两淮盐使活着对其有威胁,便要动刀杀人。但其实威胁最大的是朕,是朕要追究盐课弊端,所以说是不是也要找几个刺客杀掉朕呢?”

皇帝话语的确平静。

但话说话,奉天门外轰然一声,所有文武官员全都跪下!

“陛下息怒!”

“朕不怒。”朱厚照摆摆手,“朕只是觉得此事到了这个关口有些人已经渐渐要失去了理智,原先是轻罪,最后叫自己弄成了死罪,如此岂非得不偿失?所以朕今日在这里提醒,也不是指望你们每句话和朕说的都是实话,但在碰到重要事情的时候,最好诚实一点。”

“臣等谨听陛下教诲!”

“还有……锦衣卫今日已经追查到了线索。”朱厚照眯了眯眼睛,微微抬头看天,说道:“祝你们好运。”

从邹澄入京、顾佐下狱,一直到今天皇帝才正式提起盐课。

这其实也是一个号角,

于是赞成者、反对者接连上疏各自提出奏议,其中尤以户部尚书韩文的《国用匮乏有由疏》动静最大。

一来他官位最显,同时是皇帝亲信,他的话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了皇帝的意思,

二来他问题说的最为激烈。

他在奏疏说:私盐之弊,固非一端,而私自煎煮,尤为弊端制之始。其后更是直指占窝之害,言道“奸人占中淮盐,卖窝罔利,使山东、长芦等盐别无搭配,积之无用。亏国用,误边储,莫此为甚。”

私盐的泛滥是直接导致官盐数量的减少,盐课自然也就减少。

朱厚照在乾清宫里都读了出来,“老库将穷,无过岁之支,盐课有目前之弊,边塞有鞑靼之患,从古以来未有公私匮竭如今日之穷者!”

是啊,他这个户部尚书最清楚,还没有几个朝代像大明这样贫穷呢。

韩贯道到底是读了一辈子书,认真写一篇文章还真是颇为辛辣。

到了晚间,锦衣卫通过东厂送来消息,最终是刘瑾这边呈递,

“陛下,目前查出了已有两位勋臣难逃干系,一个是永康侯徐锜,另外一人乃是南宁伯毛荣。”

“永康侯……”朱厚照叹息,“便是靖难时徐忠将军的后人吧?当年的永康侯临战奋勇,百夫莫当,出入敌阵,率在众先,白沟河一战,太宗皇帝还赞曰:徐忠真壮士也。没想到百年之后也是沧海桑田,后来再不复先人之勇了。”

话说刘瑾忽然跪了下来,“陛下,此事刚刚开始便已牵涉朝中勋贵,陛下是真的要一一追究吗?”

朱厚照把韩文的奏疏拿了出来,他已经揣在身上一天了,此时又看了一遍。

“历叹古今良吏少,须知天下苦人多。朕是大明天子,看了这样的奏疏,还有什么理由不追究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案发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俨然是要掩盖不住了。

永康侯徐锜其实已经不小的年岁,从成化十八年袭爵到如今也有二十年时间,他自己也过了耳顺之年,虽然身子骨还可以,但毕竟是这个岁数,刺客身死事败的消息传来,直接将他吓得浑身瘫软,整个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年头,其实他这一系也才传了三代而已,永乐年间的徐忠是他的爷爷,死后被太宗皇帝追封蔡国公。

他的父亲徐安永乐十六年承袭永康侯爵位,一直到成化十七年,享爵六十四年,可以说一切安然无恙,甚至还躲过了土木堡之劫。

怎么到他这里竟忽然大难临头?

于是乎一时间竟完全不知所措,惶惶不可终日。

而对朱厚照来说,最为他所震怒的乃是有人在陷害顾礼卿,

随着盐课之案逐渐浮出水面,真正有问题的是邹澄,而那个他印象中的良臣顾佐仍然在监狱里为朝廷呕心沥血,

既然这是真相,

那么当日在宫中所遇之事又作何解?

尤址禀报,近来那个尚膳监主事太监郑舟尤为安分老实,他不去接触其他人,也不去关心其他事,即便出宫,也是按规定的内容该做什么做什么。

令人抓不着半点错处。

朱厚照拿着手中刚得的奏报,上面写着永康侯徐锜无法忍耐已经出府求援,

这令他忍不住怒笑,“勋臣世享荣华富贵,已然一代不如一代,倒是朕的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露。不过内臣不必管那么许多,你这就带人去将他抓起来,仔细审问!就是一口钢牙也得给朕撬开!”

盐课之弊,历来有之。

这种事作为皇帝没什么好生气的,不查他都知道有弊。

关键是这帮人已经到了能够伙同内臣,向皇帝传达错误讯息的程度,这种内外勾结除非昏庸之主,否则从来都是死罪!

而且合谋陷害忠臣,这是什么性质?

如果自己冲动一点,把顾佐一刀砍了,那还有什么脸面以一代圣君要求自己?

所以朱厚照越想越气。

他是能不残忍就尽量不残忍的人,所以明代一些可怕刑罚都被他制止,只不过有时候触碰红线的人也实在不可饶恕。

尤址这边得了令,点好人马之后直奔尚膳监,

当日除了一个太监郑舟,还有一个他熟识的宫女春荷。

太监比寻常人更加狠戾,皇帝那边松开了口子,尤址到了尚膳监就是予取予求。

郑舟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觉得自己小心谨慎,应当没什么问题来着。

所以当司礼监来人抓他,将他按在地上时,他还仰着头理直气壮得喊冤枉。

尤址捏着他的脸,动作粗暴,“你还叫冤?陛下你都敢骗,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郑舟心中惊恐,但脸上还是照常,

“尤公公,奴婢只是尚膳监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主事,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过,何来骗陛下之说?再说就是有这个机会,奴婢也没这个胆子呀!”

他说的其实也对,当日皇帝也没有主动现身。

实际上,就是郑舟和熟识之人私下里的闲聊,又不是要说给皇帝听,怎么扯得上欺骗皇帝?

但就像朱厚照先前说的,宫里处置内臣,没有那么多的证据需要讲。

尚膳监里其他的小太监也全都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尤址不仅没理他的狡辩,还扫视众人怒哼了一声。

要是谁在这个间隙有什么小动作,那结局一样悲惨。

郑舟就这样被架着离开,到了司礼监之后找了间屋子将其五花大绑后往里一扔,大门咔得一下关上,接下来这里得事情就比较吓人了。

郑舟待在宫里几十年,对这一套异常熟悉,他大小是个官,基本上也对其他人做过类似的事,所以这一切他都很熟悉。

刑还没开始动,那张脸就已经开始哭丧起来,

“尤公公,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没有骗过陛下……陛下到现在还一句话没有和奴婢说过呀……”

“咱家刚入宫的时候,陛下一再告诫,在紫禁城这个地方,最重要的就是俩字,实诚。”尤址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你就很不实诚,基本上是有命难活,有福难享!”

话到最后已经变得阴狠。

对付这种人,尤址也懒得废话,先招呼一顿再说。

扯了块破布塞住他的嘴,免得他叫的吵,接着……便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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