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633)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但他喜欢竹林、湖水,湖水里还可以种养荷花,到了夏天、也就是眼下这会儿,荷花盛开,漂亮不说,还能有莲藕、莲子可以就食。

小湖里再养上几条鱼,实在需要放松的时候便到此处当个钓鱼佬。

他才不管那些个御史说的什么玩物丧志之类的话,明明是劳逸结合才能效率更高,当皇帝再爽,也不能一年到头没个休息的时候。

有时候乘个小舟,躺上半日,偷得浮生之闲,换换脑子之后他也会清醒不少。

张璁这个原本的知县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寻他的人也不讲清楚,至于皇帝本人,他只在殿试的时候有幸远远的看过一眼,但那会儿紧张,而且直视皇帝乃是不敬,所以根本看不仔细。

什么模样就更加不知道了。

于是乎当朱厚照沿着湖中修筑好的弯曲石道向他走来之时,他还傻傻的盯着皇帝看。

弄得朱厚照有些疑虑,见张璁一直不低头的,他问:“刘瑾,你没告诉他是朕要见他?”

“没有陛下的旨意,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喔……你就在此处吧,不要跟着了。”朱厚照点点头,心中泛起思绪。

“奴婢遵旨。”

这样,一直走到近身,张璁才微微弯腰拱手执礼。

来人衣着光鲜、贵气十足,任谁见了也知道不是寻常之人。

不过他却没往宫里的方向去想,因为来人带了一个女子,看着也不像婢女,皇帝也不会带着妃子来的吧?

张璁其实还是懂得礼数的,贵人家中的女眷不要多看,所以他只瞥了一眼,看清面容之后便迅速转移了目光。

京师之中衙门多,想活命,像这种细节都得注意。

“在下张璁,见过兄台。不知兄台贵姓,寻在下又为何事?”

“我免贵姓王,是……”朱厚照刚就已经起了玩心,他开始胡诌,“是威宁伯,这位乃是舍妹。”

“有礼了。”张璁客气的说。

“坐吧。”朱厚照手中扇子不停,“妹妹,你坐左边。”

王芷听着感觉有些奇怪,妹妹……

找个什么身份不好啊,这是故意要当她的哥哥么?

张璁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方是威宁伯府,他本着不得罪人的原则,准备随机应变。

坐下以后,朱厚照说:“张兄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当日当堂写的话,早已在京中传遍了。根源者在天下耕田日益集中,如此则民日益困、田日益荒,而赋税、徭役未减,使民更困,国家之财赋,日以益缺,数十载之后,吾不知国之赋税、将安出哉?这番惊世骇俗之话,是出自你口吧?”

“威宁伯过誉了,当日是心中悲愤,言辞激烈了些。”

“难道你后怕了?”

张璁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是在下说过的话,在下自然是认的,后怕哪里谈得上。便是这条命,本身也是捡回来的。”

“有骨气!”朱厚照大赞一句,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今日之所以邀张兄前来,也是因为这几句话。”

张璁压了压声音,略显尴尬的讲,“恕在下直言……”

“啊……”

“在下所说的占田的人,就是……就是……”张璁觉得奇怪呢,本来就差指名道姓骂你们这些勋贵了,你怎么还觉得我说的好?

额……

朱厚照一敲桌台,“我乃朝廷的伯爵,为的是朝廷,是陛下,哪会有什么私心?”

张璁眼睛一亮,“伯爷高义,在下佩服!”

王芷在边上憋着笑,皇上不正经的时候还真是好玩得紧。

“客气客气!张兄,容我问一句,你此番讲的是如此慷慨激昂,直指天下之弊,却不知可有什么办法能为朝廷去此顽疾?”

“办法,其实陛下已经使了。”

“什么?”

“正德二年,天子下令清退京畿之地所有皇庄与官田,还田于民,这便是办法。得民心者得天下,后来鞑靼入侵,京畿百姓与朝廷同仇敌忾,正可说明此法之对。”

“天子脚下,毕竟容易些。那些边疆之地、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又当如何?”

“威宁伯是指什么?”

“也是听人谈起,在陕西,朝廷官牧马场的草场被圈占,在各地边镇,军屯之田地也被占去大半,致使军户贫无立锥之地,无田以后,军户要么逃亡、要么破败,边军的战力大不如前。将,只顾圈地敛财,兵,则连生计都没有着落。这不正是你说的,耕田日益集中,百姓日益穷困吗?”

谈起这个,张璁也觉得痛心。

“在下以为,天子既然懂得京畿之地还田之理,也必定知道军屯、草场也一样需清理,只是缺乏一个时机罢了,时机一到,也不是不可为!”

“你觉得可以为?”

张璁认真的说:“这并非可不可为的事,而是不得不为之事,伯爷也说了,边军军户连生计都没有着落,若是朝廷视若无睹,往后更会发生不可预料之事。”

“不可预料之事?”

朱厚照想到了,士兵哗变吗?

张璁则不敢多讲了。

“但也有人说,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处置不慎,说不定还有倾覆之危,便是如此,你也觉得此事不得不为?”

“伯爷……见过真正贫穷的百姓吗?”张璁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朱厚照摇头,“没见过。他们过得如何?”

“丰年,勉强充饥,灾年,卖儿鬻女。天下生民如此,若是真的去看了,便不会有那么多顾虑、疑惑与纠结了。就是做不成,那也要做。”

朱厚照觉得有些震撼,他想过各种张璁可能会说出口的深刻的道理。但没想过是这么平常的理由,平常到他这个其实知道百姓现状的人都忽略的程度。

是啊,哪有需要那么多的利弊、好坏的分析。什么朝局形势了、边军反应了,真的看完老百姓过得那个样子,做不做还用想么?

难道做不成就两手一摊说做不了?为了这天下稳当点,再苦一苦百姓?

朱厚照也在想,如果不是这么强的意志,可能历史上的张璁也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哪个聪明人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多大的干系啊,但他还是做了,而且很强硬的做了。

这个人算是来得恰到好处。

也行,就先从草场、军屯开始。

草场、军屯关乎的是军事力量,总算他现在有些部队算是直系,而且北边鞑靼也被重创,如果这种局面,还没有胆子的话,那这个皇帝当得就过于软弱了。

等到军屯清理好了,边军能焕然一新,那个时候,做什么都会顺理成章。

第五百二十五章 投石问路!

在没有朱厚照穿越过来的正德四年,也有一个人发现了军屯的田地被大量侵占,侵占之人动辄私役军士种田千余顷,但却‘不输籽粒’。

所谓籽粒就是军户需要上交的‘农业税’。这么些年,指出不输籽粒情况的官员还是有的,但大多停留在在口头上。

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要拿这些人开刀的人,其实是刘瑾。

他派了一个叫周东的御史到宁夏去,到了以后就拿宁夏的都指挥使开刀。

然而刘瑾和他所派的人本身就不‘专业’,刘瑾自己以为他大权在握,出不了什么乱子,而那个周东到了宁夏以后则是照吃、照喝、照拿,甚至改了度量衡(将一顷百亩改为一顷五十亩),以这样的方式来清查土地,从都指挥使到下边儿的百户、总旗,没有一个是不占田的。

说白了,这家伙不是奔着办事来的,而是奔着发财来的。

所以最后理所当然是轰轰烈烈的开始,干干脆脆的失败。

毛爷爷说过,做任何事,首先要分清楚你的敌人是谁,你的朋友是谁。

军屯这件事,既涉及边疆,也涉及内地卫所,而侵占土地的人,其一为军官本身,其二就是宦官,其三为宗室,其四是依附权利而生的地方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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