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753)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这些对话吕恩在旁想不听都难。

之后皇帝也找了几次侍从,内容涉及百姓民生、涉及边防马政、涉及钱粮税赋,也涉及风土人情。

而皇帝基本都是嘱咐各地官员要奉公守法,爱护百姓,并且皇帝很聪明,能从很多奏疏之中找到一些官员不小心留下的漏洞。

就这样,一个多时辰眨眼而过,皇帝开始伸起懒腰,并扭了扭身子,

“尤址,收拾下,就寝。”

“是!”

这个时候,天子终于走到他的面前,正眼看了他。

“陛下,微臣吕恩今日奉诏入宫,不知陛下有何事要吩咐臣?”

皇帝露出玩味的表情,“朕吩咐你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吗?”

“臣听不懂皇上的意思。臣是大明之臣、皇上之臣,当然是听从皇上吩咐行事。”

“什么都听?”

吕恩心中没底,但还是只能点头,“什么都听。”

就在他略微紧张的等待接下来是什么时,忽然又听到天子说,“今晚先出宫去吧,明日午时入宫,要是误了时辰,朕就让你吃牢饭!”

吕恩彻底糊涂了,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这一天站得小腿都酸了,结果什么事都没捞着,就听了几句很莫名其妙的话。这不是折腾他么?

其实朱厚照对他还是不错的,让尤址去送他出宫。

一路到宫门口,吕恩始终没放弃,“尤公公,陛下究竟是何意?”

尤址也不搭理他,“记得明日准时入宫,咱家会命人去接你的。”

吕恩气得想骂娘,等到了宫外他直接露出道心破碎的一面,“就没人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嘛!”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有才之论

到了五月之后,北边的奏疏忽然增多起来,张璁、麻斌、各镇总兵以及王守仁和周尚文,再加上相关的陕西、山西等省份的文官,这群人的数量实在不小。

不过实际上很特别的事情很少,大多还是围绕清屯来进行。

原先朱厚照也知道榆林镇有些骚乱,不过自从周尚文去了以后,再向他禀报的奏疏就简洁了很多,基本上一两句话,所说的内容就是一个词:进展顺利。

正德五年已经来到年中,半年的时间过去总算是从混乱到逐渐平息。

这样的话,其实朱厚照心也基本定了,但后续的事情其实更重要。比如说如何切实的把田分好,把百户、千户这种大量的中下层将官的调整做好。

这个过程是很长的,比大部分人想象的要长,哪怕现代政府进行改革,等到全部完成也要三四年的时间。

而且这些事情他这个皇帝并没有完全放手,基本上每一个卫的变化都要送到御案上,这也是效率下降的一个原因,可像卫所将官调整、各地整兵计划这种事情他怎么能闭着眼睛让下面人去做?

因而在吕恩的眼里,皇帝每天就像陀螺一样忙着。

第一天来的时候皇帝在蹴鞠,他虽然表面上全是笑容,人在宫中也满脸恭敬,但心里是不屑的。

他不觉得皇帝这样接见臣子是符合礼节的行为,而且也有些贪玩的嫌疑。

不过两天以后,他的想法开始有所变化。

因为皇帝除了在舒展身体的锻炼之外,基本上不是在接见大臣就是在批阅奏疏,当然后宫里是什么情况他就不知道了。

而且所有和臣子商量的内容他都可以听到,亲耳听到国家大事,他大为震撼,甚至有的也超过他的想象。

但他和朱厚照的接触也仅此而已。

后来,朱厚照在和顾佐单独会面商议商屯之后,忽然提了这个人,问:“那个叫吕恩的,确实是有很有才的人吗?”

顾佐笑了笑,笃定的说:“有大才。”

“就是分田分得好?”

“陛下,臣斗胆说句冒犯的话,分田分得好,证明此人切切实实将百姓放在心上,并且愿意为之付出艰辛的努力,把陛下的旨意逐项落实,这样的官员难道还不有才?

况且,现在朝廷九边推进清屯的旨意都下去了,更有十万大军在各边坐镇,可靖虏伯也好,王守仁也好,他们总是要回去的。回去以后,数千万亩军屯的田,谁去一一的分完?其实陛下心中也知道,所以才让锦衣卫一轮巡视,再设二轮巡视。”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朱厚照恍然醒悟过来,并深以为然的点头,“这种‘斗胆’才能说的话,也就礼卿才敢于朕进言了。你说的很有道理,于国于民都大有好处。朕听了并不觉得你斗胆,反而觉得很欣慰。

至于这个吕恩,朕看他也不是眼中全无君父之辈,且大明千万百姓是靠着一亩三分田过日子,把田分得清楚的才,就是最大的才。”

顾佐心中动容,天子每每有惊人之语,正德,确实不同于他从史书上了解的任何一位帝王。

“陛下圣明。”顾佐讲话的语气中带些感动,“其实微臣以为,要把田分得清楚,不仅是要有勤勉干练,更需为民而争的气节。君子当如竹,气盖冰霜,风骨不改。”

“真要那么好,你便只让人去做商屯?”

顾佐尴尬,“陛下,商屯也不易啊。”

“诶,”朱厚照一伸手,“这你可别和朕诉苦,朕就要了你这么一人,其他的都给你了。”

他们君臣之间还是有几分相得的。

过去当然也发过脾气,但没关系,谁还有那个脸不让皇帝冲他发脾气啊?

等到顾佐离开以后,朱厚照再回到乾清宫,发现吕恩这家伙还在站着呢。

其实他本来是要来和他交谈两句,但走近身前,这家伙还没反应,仔细再瞧瞧,发呆都发到迷迷糊糊的了!

尤址都佩服这家伙,心都大到没边了吧!

“哼。”

皇帝鼻腔闷出一声,随后继续不理他,自顾自的去了御案坐下。

“臣失仪,请陛下治罪!”吕恩总算反应过来,略微慌乱的下跪。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朱厚照像是抓住别人的小辫子一般,直接搬出儒学经典,“这是《礼记》里的话,你既然能考中进士,想必也是学过的。是不是这些年流于荒嬉而忘记了?”

这话有些侮辱人,尤其侮辱很有自尊心的读书人。

吕恩心中只觉得刺痛,但却难以自辩。

朱厚照则继续吩咐,“尤址,去给他找本《礼记》过来看看。让他学学为什么君臣之礼为什么重要。”

“陛下!”吕恩伏地曰,“陛下不必找了,《礼记》俱在臣的心中。”

“那看来也没什么用嘛。”

朱厚照继续挖苦。

“臣冒犯陛下天颜,确为死罪,请陛下降旨。”

“那不成,你是忠臣,是能臣,举世皆浊你独清,众人皆醉你独醒啊。朕降旨杀了你,天地之间岂不是多了一个死不瞑目的鬼?”

话到此处,皇帝忽然严厉,“跪到一边去!别挡着朕见大臣!”

天子威严十足,吕恩是内心孤傲,但不是不要命,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而且他也自认没有守住君臣之礼,按规矩,是要受些惩罚。

之后乾清宫里恢复平日的样子。

吕恩也就这样一直跪到了晚上,这期间内阁官员来了两趟,在京的各部尚书也有进宫的。

朱厚照一直没搭理他,直到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吩咐尤址,“去把他拉起来,看看能不能站稳。”

“是。”

不用尤址自己动手,吕恩听到以后,自己开始撑地艰难起身,只不过摔了一跤,搞得很难看。

至于朱厚照,他是要去文渊阁。

文渊阁在文华殿之后,是明代皇帝的御用库房,所保存的都是皇家的重要档案,包括赐封功臣、名将和藩王的一些诰封底簿。

为了防火,文渊阁外墙都是用砖石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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