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番外(33)

作者:归来山 阅读记录

“临近冬日,陛下的身体便又不好了,”桃子从桌上取了药瓶,转到屏风后给男人送去,“陛下平日操劳,总忘记服药。”

吴家的眼线遍布整个皇宫,若不将药瓶放在身边,很容易被投毒。

季萧未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再经不起二次中毒,吃穿用度都得无比小心谨慎,贴身用具和药瓶从不经手外人,全权由阿南处理。

秋冬日咳疾症状重,季萧未脸色愈发苍白,周身萦绕着病气,神色淡淡依靠在椅背上,恹恹地望着桌上的卷轴。

那些或真或假的谏言,逆耳的忠言和无端吹捧的敬仰都让他感到无趣和烦躁。

他将药服下,撑着额头闭着眼,瞧起来并不太好受。

桃子低声道:“可要再将火盆端过来些?”

“不必,”季萧未抵了抵泛着痛意的眉心,转了话题问,“阿南在何处?”

“尚且还在郊外。”

“天色已经不早,若是——”

他话没说完,殿外传来宫人行过的脚步声,二人便默契地一同噤声,直到那脚步声远去后才接着道:“叫他回来,来时带些东西送去白家。”

“是。”

桃子转身要走,季萧未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她,问:“朕记得你本就是晏城人,晏城地界往上走,又是何处?”

桃子从前在陈王宫中时并不似木朝生那般行动受阻,也会跟着其他宫人出宫采买,对于皇城之外的事物还算有些了解,略一思索便记起来,道:“晏城上界,似乎是宁城。”

陈国从前也经历过迁都,皇宫搬移至晏城之前,都城便在宁城,几代都不曾转换过位置,直到陈王继位之后才将皇都迁至晏城。

大晟打入陈国境内时季萧未草草了解了一下陈国的历史,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他轻轻“嗯”了一声,面上神情仍然不算轻松,摁了摁手腕,淡淡道:“去吧。”

公务奏折放于桌上,窗户支起一道小缝,秋风带着寒凉的湿意从窗沿钻进来,拂动着桌上烛火,明明灭灭,眸底情绪也暗不可见。

书卷摊开,光影落在其上,季萧未漠然看着上头字迹,修长手指轻轻点在字里行间,如同划去某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一般,将其一道一道划过去。

“宁城......”

他轻笑一声,勾起那本奏折悠悠起了身,扯扯搭在肩上有些下滑的外袍,慢慢走到屏风之外,垂眸望着脚边的火盆,松手将奏折扔入其中。

顿时火势便大了起来,将那诸多纸页吞没为灰烬。

*

“又死人了,”白枝玉跟在季萧未身后,他们方才从朝堂上下来,近几日晏城多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多走几步便会湿了鞋,二人的步伐便慢了些,但白枝玉的语气却仍有些焦急,“宁城的地势不好,骤雨时节易发洪灾。”

也难怪当初陈国要迁都,陈王也并不是总干蠢事。

季萧未拨弄着指上的玉戒,他仍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道:“为何会死人?”

“仵作那边也猜不出来,死的人千奇百怪,有山间的村民,也有达官显贵,都是一击致命,凶手似乎并不在意死者的身份和权势。”

季萧未轻轻“嗯”了一声,却只揪住对方话语中的细节问:“山间还有村落?”

“便是靠近晏城那座山里,建在山谷当中。”

言罢白枝玉又忽然想起什么,“小槿儿当真不找了么?”

“山里夜间冷,又多有野兽,他眼瞎瞧不见路,许是早就死了,”季萧未脸上挂着一道微不可见的冷笑,嘲弄道,“不过一个奴隶,枝玉可是太将他放在心上了些?”

白枝玉没应声,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二人转过弯去,忽然瞧见吴信然举着伞一人站在前头,鞋已然有些湿了,不知站了多久。

季萧未便也停了步子,抬指掩住唇瓣闷咳了两声,哑声道:“吴御史有何事?”

“宁城灾情严峻,信然想同陛下商议一下赈灾之事,”吴信然脸上带着毫无挑剔的笑意,转而又轻轻“啊”了一声,“还有便是,那杀人的恶鬼......”

“那杀人的恶鬼,无人见过他的模样,总是夜间出现,来无影去无踪。”

酒楼的角落里,几个商户正凑在一起悄声说话,窃窃私语道:“什么人都杀,谁也摸不清是为何,整个镇上成日战战兢兢,无人不担心自己突然掉脑袋。”

“指不定现在便在我们这群人当中。”

“别说得如此吓人。”

担心隔墙有耳,几人便不再多说,也不敢在宁城多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处。

角落处安静坐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年,身形颀长,帽檐轻纱将面庞遮挡得干净,只能根据身形揣测他的样貌。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某个在一旁商铺中买了胭脂的少女穿过街道,踩着水淋着雨快步跑入酒楼中,跺跺脚道:“小郎君,我们走吧。”

木朝生嗓音轻轻,含着一丝笑意,说了句“好”。

少女便搀着他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

宁城一如晏城,骤雨不歇,绵延下了许多日,木朝生身上还有伤,总觉得潮冷,身体很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有些不太爽利。

少女性子大大咧咧,隔着帷帽也不曾察觉他的情绪变动,只将伞撑开举起挡在木朝生头顶,道:“近几日多雨,花街人都少了许多,你这段时间也能稍稍清闲些。”

木朝生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否还与近几日死人的事情有关,说来也奇怪,花街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这般情况呢。”

“讲起来不太吉利,”木朝生好意提醒她,“往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哦。”

他们沿着街道往花街走,街上行人少了大半,只有匆匆几个路人。

闷雷自天际响起,雨珠淅淅沥沥落下来,拍打在伞面上,又自伞沿不断滴落,砸在地面之上。

少女搀着木朝生行过漫长街道,直到在花街街口转过弯去,再也瞧不见人影,并未注意到身后与之擦肩而过的、静默伫立在雨中的那个撑着伞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季萧未丢狗纪事》,木木溜了快活了快半个月,马上就要被抓回去打pp

周二请个假拉一下千字QAQ,周四见啦~

第25章 疯长的欲望

木朝生这近半月都在花街暂住,隐姓埋名,遮掩自己的眼睛,只同外人说自己短视,视物不清。

那人牙子将他卖到花街,转眼钱财都落到自己手上。

在花街这段时日除了砍两只手,杀两个人,倒也没别的什么大事。

木朝生本打算物色一个来寻花问柳的官员,控制对方将自己带走,之后再借用官府的钱财离开宁城,但那些官员除了占人便宜半分用处都不曾有,木朝生将其杀了,又因为眼盲不便处理尸体,只能将其草率地埋在城外的树丛中,或是卡在树干里。

等宁城雨季到来,骤雨之下那些尸体便再也藏不住,一时间引起了宁城众人的恐慌。

木朝生生得漂亮,再加上有意引导,在花街上小有名气。

没几天便哄着老鸨给自己安置了一间舒适的屋子,还给他安排了贴身伺候的侍女。

只是这侍女年岁不大,活泼又多言,木朝生听着她在一旁八卦,忽然说起宁城的灾情,山中许多村落突遭水灾,皇帝似乎要亲自来此赈灾以定民心。

木朝生摁着眉心的手忽地顿了顿,蓦地直起身来。

季萧未若是要到宁城,这宁城地界窄小,岂不是很容易便会被发现。

看来实在不能久留。

他的催眠之术可使用的效用很低,很容易便会失效,否则当时也不会匆促将人牙子杀了扔在山里,本打算再等一等,现在时间已然不够,等不住了。

今夜必须想办法离开花街,明后日就要启程离开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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