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番外(8)

作者:归来山 阅读记录

当初也听闻大晟先帝病故一事,陈国与大晟多年征战,陈王知道老对头病死,还专门开过宴会。

那时候没将这件事和陷害余家联想到一起,若非听季萧未提及,他压根想不到这一茬。

木朝生后脊发凉,原以为季萧未只是想找个替身养在身边,又欺辱他身份地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缘由。

他被人害到如此地步,挣扎着活着,不择手段报复从前陷害过木家的人,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站到了加害者的位置上。

而想要报复他的人,比他厉害。

木朝生感觉自己必死无疑,又觉得愧疚和害怕,真担心季萧未生了气,忽然没了兴趣将自己杀了。

那他苟活那么长时间,又没有找到真凶,岂不是白费力气。

思及此,落在颈项上的手已经寸寸收紧,掐得他喘不上气,只能张着口徒劳想要汲取呼吸。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要比意识快很多,他察觉到季萧未得杀意,匆忙便开了口,带着哭腔和恐惧说:“对不起。”

那只手的力道松了松,没再继续了。

木朝生终于拿回了呼吸的能力,大口大口喘息着,又开始无意识掉眼泪,磕磕绊绊语无伦次道:“余家害了我,我只是想复仇,我也不知道会牵扯到外人。”

季萧未冷冷淡淡:“就只会说句对不起?”

“那我怎么办啊,”木朝生有点委屈,还心虚,音量都小了不少,可怜巴巴缩成一团,还没忘记和男人谈条件,“你自己答应我说让我活着的。”

季萧未大约没想到木朝生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感到好笑,也倒真的冷笑了一声,道:“不会说敬称么?”

“陛下,”木朝生乖巧改口,他的身体早便习惯讨好,乖乖蹭过来,状似撒娇一般,清冽声线尾音勾起来,像小狗尾巴勾住主人手臂一样甜腻,“陛下。”

身体贴上去的时候便又能清晰感知到季萧未的体温了,男人好像总是带着病一样,体温很冰。

木朝生想着他或许命不久矣,在心里盘算把季萧未熬死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没想多久,季萧未那只冷冰冰的手掐住了他的面颊,揪起来,揪得脸变形:“在打什么坏主意?”

木朝生想说“没有”,尚未开口肚子先说话了,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他实在饿得不行,肚子一叫便更饿了,撇撇嘴没吭气。

季萧未道:“方才钻榻下做什么?”

他只是问问,早便已经抓住了木朝生的手,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果子拿出来,接着说:“偷吃。”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木朝生面色有急,欲言又止,被季萧未捏住脸颊,男人嘲弄道:“朕便道进屋瞧见两瓣白嫩屁股对着门,还以为你在邀人品尝。”

木朝生面颊顿时通红一片,含含糊糊道:“我没有。”

提起来便委屈,他道:“我找不到衣衫。”

季萧未难得无言,半晌没说话,将人拽到身前来,扯下湿漉漉的红绸。

木朝生下意识闭了闭眼,睫羽被泪水打湿,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惯常在陈王面前表露这等神态,陈王的王位坐得勉强,再加上常年与大晟征战,从前木家尚在时还能赢两把,等木家倒了,手上便再没利刃。

大晟白家先家主早早战亡,那时陈国和大晟都以为白家就要彻底没落,没想到长女白丹秋和长子白枝玉又将家族重任扛了起来,推着白家顶在几大家族前头。

若不是季萧未方才登基不久,还要处理先帝的葬礼,陈国只怕早便被攻破。

陈王被大晟压制了很久,心中不爽快,对下人十分苛刻。

木朝生只有装乖的时候才能免去些许责罚,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两幅面孔,和他身边的那些太监没什么两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为了哄陈王开心。

因而到了现在还是下意识放低姿态,想要季萧未放过自己。

面颊上那只手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拍拍他的脸,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欠我的东西总该要还。”

木朝生急道:“先前不是已经——”

面颊被捏紧,他心里发怵,闭上嘴不敢说了。

他说的是季萧未之前给自己刻烙印的事情,真的很疼,烙下的时候他恍惚以为命快没了,难道还不足以抵消么?

季萧未见他实在后怕,逗弄够了,淡笑道:“再道个歉。”

木朝生乖乖说:“对不起。”

“加敬称。”

“陛下,对不起。”

真难伺候。

他腹诽了两句,季萧未看他神情略带不服气,没故意戳穿,只道:“道歉无用。”

木朝生果然惊怒,“蹭”地跪直了,瞪着那双无神的眼睛面朝他,“你骗我!”

“顶嘴?”

木朝生又怂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喜提被打。

道歉果然无用。

他捂着屁股跪在榻上,眼泪汪汪,听见男人慢条斯理道:“明日开始,偿还你欠朕的东西,等还完了朕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自由。”

脚步声随之响起来,木朝生面色狠厉,抓了玉枕抬起来便敲。

背过身去的季萧未懒散抬了抬眸,微微侧身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将他的攻击抵挡得严实。

木朝生额上滑下冷汗,咬咬牙松了手,那玉枕“哐当”一声碎了满地,他侧肩撞过去,季萧未神色未变,另一只手轻轻抵在他肩上,手上力道大得惊人,竟一瞬便将人翻了个面,捏住后颈压制住。

季萧未偏头咳了一会儿,白发垂落肩头,面容看起来温温和和,语气却冷若冰雪,道:“功夫还不到家,难怪总被白梨压着打。”

木朝生一条手臂被反压着,肩头疼得要命,面色苍白,大半张脸掩在被褥中,带着藏不住的阴郁,又挣扎了两下。

季萧未看着病气文弱,力气实在是大,根本挣脱不开。

木朝生咬了舌头,他闭闭眼,又一次装乖道:“我错了。”

季萧未漠然看着他,视线从他的后颈滑到脊背上,半晌才像是信了一般松了手,道:“少做无用功。”

方才松开,木朝生蓦地翻了身,一口咬在男人手腕上。

他咬得用力,片刻之后才发觉季萧未没什么反应,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收了牙缩到榻边去,乖乖巧巧故技重施:“对不起。”

季萧未被他气笑了。

他揉揉手腕,没再瞧少年一眼,转身离开寝殿。

木朝生缩了许久,直到没再听见旁人的声音才松了口气,心道季萧未的脾气真是怪。

这回咬他又不打人了。

摸不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了他的霉头。

难搞。

他实在饿,纠结半晌,还是打算偷吃。

反正季萧未都知道他爱偷吃,干脆光明正大把他盘子里的果子吃了个干净,擦擦手缩上榻睡了过去。

白日被人打了,他小腹隐隐作痛,半夜有点低烧。

季萧未叫了两个太医来给他治伤,察觉到发热,顺带治了一下。

木朝生迷迷糊糊裹在被褥中,面颊红扑扑,嘟囔了两句什么便转开脑袋又睡熟了。

等太医离开紫宸殿,季萧未又返回书房批阅奏折,一直到深夜才返回寝殿,望着霸占了自己床榻的少年看了许久。

片刻后神不知鬼不觉伸手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

头发软乎乎的。

抱起来也软乎乎的……

季萧未麻木地望着床栏上的雕花,抱着软乎乎的少年,同自己道他是大晟的皇帝,这是他应得的。

遂安心睡去。

第二日木朝生睡到晌午,桃子不知道怎么摸到季萧未的寝殿中来的,给他送了些吃的。

他饱餐一顿,本打算和桃子说两句话,两个太监忽然从外头进来,道:“木小郎君,陛下差我们来带你去书院。”

木朝生傻傻“啊”了一声,“去哪里?”

“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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