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番外(95)

作者:归来山 阅读记录

木朝生微微一惊,很快又冷静下来,心道这人倒一直这样,性子冰冷,不动声色,爱与不爱从不清说,想要什么也不轻易表达,叫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若非自己强行深挖,只怕也要被他骗了去。

季萧未这样的人太有城府,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以获取最大的利益,吴信然对他颇为忌惮,否则不会沉默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才忍无可忍一朝爆发。

他顾忌着季萧未,想要将其尽快处理掉,势必会再找到此处。

只能先下手为强。

“先威慑一下吴信然,让他知道我回来了,或许会暂时放弃强行进入溯药谷的打算。”

木朝生道:“陛下如今觉得自己病入膏肓没有救了,但我们不能跟着他这般想,分明已经有解药了,自然要努努力将药物找回来,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轻言放弃。”

这也并非是季萧未的作风,其中深层的原因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过,但木朝生如今多少也有了些许怀疑。

白枝玉便没说话,默许了木朝生的想法。

两个人已经上了田埂,初期的日光有些刺目,晒得人又闷又烦。

木朝生拽拽领子,忽然听到身后木屋屋门“吱呀”响起来,下意识便站住脚。

林回大约已经收拾好心绪,他站在门外,神情憔悴,连肩背都已经弯下去,瞧起来老了很多,只是语气还算平静,道:“药草我去找便好,劳烦白少傅替我守着若离的尸身。”

他要亲自去寻回药物,林若离的尸身保不住了,同样需要解毒。

木朝生问:“不是要下葬么?”

“要下葬也得先解毒,”林回笑道,“陈国以前的一些民俗了,说人死后尸身若非正常腐烂,亡魂便无法转世,只能在地府一直逗留,直到忘记自己的姓名和所有的过去。”

说起来他也觉得好笑,摇摇头转过话题去,只说:“糊弄小孩子的说辞罢了,人死又不能复生。”

他将背篓挂在肩上,整理好状态,像是从前时时可见的那般随性自在,冲着木朝生他们挥挥手,“我走了,找到药会给你们的。”

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日光高悬在他身前,将影子拉长,铺洒在药田当中。

行过灌丛,几只白鸽受惊飞起,扑腾着翅膀飞向天际。

“铮——”

吴信然那一箭射得很快,直破风声,顿时便将自天边飞过的一只鸟儿射下。

侍从去将那鸟儿拾回来,恭恭敬敬呈上去,道:“御史大人,这鸽子上没有信件。”

并不是信鸽。

吴信然漠然站在城楼上,哐当一声扔了手中的弓,淡淡道:“季萧未那边当真一直没动静?”

“没有,只听闻丹福的王被刺杀之后领军之人又成了白丹秋,木朝生悄悄走了。”

吴信然垂眸用手绢擦着手指:“多半是去找季萧未了,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连木朝生这样的急性子都不曾出面,想是已经见上了。”

侍从有些忧虑:“木朝生刚打赢战争,正名噪一时,我们现如今该怎么办?”

“林回不是还在溯药谷,”吴信然脸上浮起一道浅淡的,并不深入眼底的笑,“再去查一查,若是林回再不肯入内,便只能强行攻入了。”

“是。”

那侍从传令下去,消息到宁城时天色已晚,宁城官兵又一次找上溯药谷。

但林回不在谷中,敲门无人应,几个官兵互相使了个眼色,抽出了刀剑,撞开了药谷的外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很快便碎了满地,几个人趁着夜色入谷,穿过长廊,眼前忽然开阔起来。

大片的药田就在面前,月色下花花草草郁郁葱葱,似乎每个时节都有不同的花木生长,当真是时常受人照拂。

他们又往里走了些,想去翻找草垛,抬眼却看见田埂中央一棵无花无叶的枯树之下站着一道纤长的身影。

手腕微微一转,月光便落在剑身上,反射散开,照亮了对方的容色。

木朝生脸上漾起一道艳丽的笑,唇齿轻启,似乎说了什么,但相距太远没能听清。

再之后,只恍惚了那么一瞬,那艳鬼般的青年已至身前,带着不知名的花香,身形如燕雀,寒光一晃便溅了满地血。

吴信然尚在宫中,站在堂下看上首的龙椅。

他其实不喜欢皇权,只觉得无趣。

转身要走时,侍从忽然惊慌失措从外头跑进来,道:“御史大人——”

“木朝生在溯药谷,他杀了宁城的官兵。”

如今那些人的脑袋,正悬挂在溯药谷的大门之上。

作者有话说:

昨晚身体不是很舒服,头疼,没码字,刚刚才写完。

做了一下后面的章纲,大剧情就是和吴大这一战了,但是吴大比较脆皮,下一章估计就残血了,所以其实也没有多少,大概还有四五章完结

明天见啦,明天课多,应该会晚一点发

第74章 到你面前和他接吻,哼

吴信然微微一怔,倒是也没太过惊讶,转瞬又轻笑起来,道:“哦,木朝生。”

他有许久不曾见过当初那个依仗着男人才能存活的菟丝花了,说是菟丝花也不太准确,木朝生更像是盛放在阴间的剧毒食人花,生得那么张扬漂亮,动辄便会要人命,足够吸睛,也足够让人恨之入骨。

当初原以为木朝生这样不学无术的奴隶上了战场恐怕活不了多久,没想到还真让他打出了个名堂。

身上淌着白家的血的亲生子嗣,果然与那蠢笨的木意远不一样,实在叫人惊喜。

吴信然又回过头去,空荡的大厅里,那曾经属于帝王的皇位高置于堂上,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瘾。

他看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道笑,轻轻道:“季萧未果然在溯药谷。”

他手中的兵力不算多,虎符和玉玺都不在他手上,军队只认虎符行事,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暂时用着手上的线人和吴家交到他手上的势力。

吴家想要的并非皇权,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他一朝谋乱,整个吴家百年来的基业和声誉都毁于一旦,族中长辈对他意见颇深。

吴信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自己还能不能保住性命,既如此,也更不会在意吴家长辈们的意见和看法,家主之位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既如此,也便不必再过多考虑外人。

吴信然收回视线,抬脚往外走,边走边道:“白丹秋还在阳城,溯药谷如今只有木朝生和金达莱营的人在,直接攻破也并非难事。”

侍从有些犹豫,吴信然说得轻巧,木朝生手里的金达莱营并非什么善茬,皆是整个江湖最为厉害且神秘的组织,暗卫营的能力并不比历经沙场磨砺的军队差,甚至更甚。

再加上营中其他的组织,要想对付起来难如登天。

听闻木朝生返回宁城大开杀戒,此事本就叫他们几个下属连连发憷,吴信然竟又让他们去直攻溯药谷,岂不是拿他们的性命当儿戏。

侍从一时半会儿没能回话,吴信然知道他们在忌惮什么东西,便停了脚步,目光凉凉投射过来,道:“别忘了你的妻女。”

他已经习惯了用他人在意之人的性命来威胁,从不会觉得良心有愧,威胁起来得心应手。

谁叫自己在乎的人已经死了呢。

吴信然弯着眼睛笑,黑夜掩盖了他大半的面容,竟让他看起来那么地温文尔雅,却更显得语气冰凉。

他道:“做与不做,你们自己选。”

*

季萧未夜里又醒了一次。

或许是见过了木朝生,知道他在自己身边,潜意识里多了些牵挂,于是近段时日不再像先前那般昏睡不醒,倒像是身体好了很多,也精神了些许。

木朝生杀过人,虽有意避让,但还是在衣衫上溅了点血,血腥气太过浓重,挥之不去。

白枝玉他们当时忙于出逃,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也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木朝生只能回到屋子里将衣衫脱下来交到对方手中,让他帮自己洗一洗,然后用火烤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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