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杏杏才发现灯开了，她午饭也没吃，有点饿过头了。

她回忆刚才梦里的剧情，和戚余雪说：“我只记得一点点。”

“我梦到一颗球，一半白色，一半黑色，好丑。”她看见旁边窝着的猫咪，将猫咪抱起来晃了晃他的身体，“还是猫咪好看！”

她觉得自己清醒许多，于是爬起来去洗脸，和戚余雪出去吃饭。

外面天空挂着月亮，清亮黯淡的光辉落在人身上，唐杏杏抬头看向天空，想着梦里有月亮吗？

她不记得了。

第45章 旧与新⑩

吃过饭, 戚余雪和唐杏杏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唐杏杏问他看出什么名堂来，戚余雪筛选了一下自己看见的信息，和唐杏杏说：“看到一点, 两个人的记忆都只有一点，混在一起。”

“这位藤原光希是藤原家的小辈, 知道的事情不多，他确实知晓段芙老师的位置, 以及相月接触的异化人类，是藤原家的一个实验。”

“实验？”唐杏杏想象不出来, 是怎么样的一个实验。

“嗯, 一个关于永生的实验。”戚余雪微微点了一下头, 但说起来人类或许就是这样的存在。

向往青春不老，向往长生，为此付出过无数代价, 却依旧前仆后继。

“永生……”唐杏杏若有所思，“这世上真的会有永生吗？神是如此吗？”

戚余雪和她走到庭边的一片竹林前, 竹影清幽，月亮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却又觉得分外幽冷。

“杏杏，没有什么是永生不死的, 就连我们脚下的星球, 总有一日也会走向消亡。”戚余雪注视着唐杏杏说。

唐杏杏对上他的视线, 不禁踮起脚接近几分, 仔细去看他眼睛中显露的世界。

戚余雪被她突如其来接近的动作弄得怔住，发愣了几秒才回过神, 看唐杏杏还盯着自己，不禁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看什么？”戚余雪被她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 虽然知道唐杏杏没有别的想法，但还是觉得难为情。

唐杏杏见戚余雪避开自己的目光，移开视线去看他的脸，凑过去在他的脸侧迅速亲了一口。

“看你呀！”她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笑眯眯地看着戚余雪。

戚余雪瞥了她一眼，又避开她的视线，提醒她：“我们在说正经事情。”

唐杏杏收敛起表情回答：“我知道，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对我来说过于虚无缥缈，至少我和你现在还站在这里，这是不可更改的现实。”

戚余雪想说什么，半晌只是道：“你总有理由。”

唐杏杏嘻嘻一笑，没有继续不正经，而是问：“那实验的结果呢？”

“无一例外都出现了问题，就像任佳夕遇到的那样，会变得喜欢啃食血肉，如果再进一步的话……”戚余雪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杏杏知道他的意思，再这么下去可能就会演变成吃人。

戚余雪思索了一会，和唐杏杏说：“目前他们都是利用年轻女子来做实验，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出现各种各样的异化，但白天还是和常人无异。”

“那她们还是活人吗？”唐杏杏问。

戚余雪想了片刻轻轻摇头，“很难说。”

唐杏杏看他也不知道，也就没有继续思考下去，而是问：“还有其他的吗？”

“有一件事很奇怪。”戚余雪回答，他思考怎么用语言去描述。

“嗯？”唐杏杏疑惑看他。

戚余雪和她说：“段芙的老师，不太像人。”

唐杏杏对此有些诧异，但又想自己也见过好几位非人了，也就没有继续问。

剩下的都不是很重要的信息，戚余雪没有继续说下去，而他们的谈话也很快被来人打断。

是玲奈。

她似乎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孩子，想询问唐杏杏能不能再和他对话，以确保他的安全。

唐杏杏想了想选择了拒绝：“没有任何进展，只会让他们徒增失望。”

玲奈仍旧是不放心，她显得有些焦虑：“我担心春树。”

唐杏杏看了她一会，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她岔开了话题：“我有些问题，正好问一问你，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玲奈对上唐杏杏的视线，心情感觉平和许多，点头答应和唐杏杏坐在檐下。

唐杏杏询问：“你们的姓氏似乎都是平，你的丈夫姓涂？”

玲奈闻言微笑说：“京子和阿青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

唐杏杏明白过来，玲奈又说：“阿青性格容易和人起冲突，但他没有坏心，如果有什么地方冲撞到二位，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没事。”唐杏杏不在意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查相月的消息，怎么解决段芙老师的问题，怎么找到春树。

根本没有心力放在旁人身上。

她和玲奈闲聊了一会，涂木青找过来，玲奈才意识到太晚了，于是起身告辞。

唐杏杏见她神情温和离开，于是也和戚余雪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们关上屋门，休息的时候，唐杏杏坐在床上思索：“小鱼，你觉得我们会顺利找到段芙老师吗？”

“顺不顺利，要试过才知道。”戚余雪回答，他拉着唐杏杏躺下，“睡觉吧。”

“我下午睡了一会，现在睡不着。”唐杏杏躺在戚余雪身边，她搂着戚余雪的胳膊，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等一切都清晰起来的时候，裂开的圆球里，爬出来一黑一白的长蛇。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物，看见两只蛇朝自己爬过来，连忙拔腿就跑。

跑了许久，或许是已经甩掉了他们，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他们又追了上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许久，她累了，躺在大地上看着天上的火球发呆。

两只蛇爬到她身上，也学着她的样子躺着看天空发呆。

过了不知道多久，土地上开始缓慢生长出鲜草，生出野花。

那两只蛇也开始蜕皮。

他们似乎想变成和她一样的生物，努力了许久，却只有上半身像她，下半身仍旧是蛇的模样。

在她的眼中，他们两只很小，小到只有自己的手腕那么粗，变成人形的模样也很小，像是缩小版的自己。

白蛇有着一头银发，黑蛇有着一头黑发，他们的眼睛都是金色的。

她觉得这两只依旧很丑，和她不一样。

她实在想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同类，于是照着自己的模样，努力捏出一个小泥人。

她朝泥人吹了一口气，泥人有了生命，开始动起来。

她将泥人放在地上，扯了一片云彩给她做衣服遮挡，看见两只小蛇跑来围着泥人转。

然后泥人和小蛇手拉着手，跑了。

她很生气，但气了一会又开始漫无目地朝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在脚下的土地上转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逐渐发生变化，等到她回到原来的土地时。

平原上搭建起来两栋小木屋。

泥人看见她，高兴地朝她跑过来，发出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坐下来看着地上的泥人，又瞧见两只小蛇跑过来，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

泥人很聪明，继承了她的相貌，没有继承她的懵懂，摸索着在这片土地生活。

泥人需要吃，需要喝，需要生存。

在她消失不见的日子里，她缓慢学会说话，学会采摘食物，并教会了另外两只小蛇。

小蛇没有泥人那么聪明，像是两只笨蛋，会说话后经常发生争执。

所以他们都是分开住，泥人今天住这间屋，明天住那间屋。

泥人开始教她说话，她也没有四处乱跑，而是好奇看着泥人发现的一切。

大多数时候，只要她吹一口气，就可以结束泥人一天的工作。

头顶的火球依旧，但头顶的黑暗开始编织出蓝色，整个世界都在发生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