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舞我早会了。”话音未落，一条翠绿的小蛇就爬上衣袖，缠绕在少婴指尖吐出蛇信子：“我前日不小心摔碎了你的玉佩？你会不会怪我？”

“你来就为了问这个？”

“到底会不会嘛？”

“不会啊。”少婴收拾了包袱，从竹屋出来，边走边跟这条蛇说话。

“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块…”小蛇越说越没底气…

“母后留给我的那块？”少婴停下步子问它。

“嗯…我…我不是故意的…”小蛇低下了头。

“不会怪你。”少婴摸了摸小蛇的脑袋，似是在轻声安慰它，“小荼，你回去吧，别再来了，父君让我出王城一趟，你留在王宫，我回来会来看你的。”

小蛇很是着急，抬眼道：“我也想去，等我献舞之后，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很危险的？遇到仙族他们把你烤了怎么办？”

“我能保护自己！”翠绿的小蛇似是想要证明自己，连忙从手心窜到竹林，变作手持玉笛的青衣少女。

林间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照在她的发心，一头乌黑的秀发像是染上了柔和的光晕，少女纤白的指尖抚在玉笛之上。

她奏响玉笛，伴随着悠扬的笛声，青衣少女引来一群小青蛇将少婴团团围住。

少婴歪头问它：“你唤它们出来做什么？”

荼靡眼巴巴说道：“遇到麻烦的时候，我就召唤它们，它们可以保护我！也可以保护你！”

少婴颇为恶劣的嘲笑她：“哈哈哈哈哈…诶…可是你的蛇只会跳舞？哪里会保护别人？”

荼靡知道她的玉笛虽能控蛇，但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一下子蔫了下来，只能回王宫去。

最后，少婴出了王城…

荼靡回了王宫。

日子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只不过再也没有人欺负荼蘼，直到王宫举行盛典之时，荼靡上前献艺，一舞得了皇室中翼王的喜爱，被收做府中姬妾。

荼靡不得拒绝。

没有择吉日，没有下婚书，没有挑聘财，没有宴宾客，夜半里一顶喜轿便抬进了门。

雨夜，翼王传她过去，荼靡担心晚了受罚，穿了外衫急匆匆撑伞赶过去，到了主院才缓下步子，整理好衣冠，哪知恰逢窗外听得翼王与友言：“哈哈哈正是蛇妖那风骚劲儿才起兴，等过些时日腻了，再给她送你也尝尝。”

荼靡惊诧，手中雨伞落地，却溅不起半点儿水花。

雨夜里是她的新婚。

荼蘼在王府中过了半年，不过半年来，王府中大抵没有几个人真的记得她，翼王姬妾众多，荼靡无心争抢，总是低眉俯首，站在人后。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偶得清闲，荼靡闭上眼轻抚玉笛，婉转笛声仿佛随着清风，送她入竹影。重重叠叠的青山之中，只有清风与明月，拂过她的面庞。

年末，时局越发混乱，突如其来的魔兵闯入王府，砍了翼王的头颅，杀了府中一众姬妾，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战时，荼靡已经怀了身孕，她真身小巧，侥幸逃了出来，流落街头，饥寒交迫时，她当了自己仅有的一支玉笛，才勉强活了下来，把鎏英生了下来。

后来她才与少婴重新相逢。

传闻，那些年带领魔兵杀了翼王的正是少婴。翼王对她无情义，荼靡对他的死，并没有半分难过，前尘往事尽数犹如流沙过隙，她并不在乎。

凭着年少的情谊，她一直跟着少婴，养大了鎏英。

魔族一向厌恶仙族，少婴继承魔君之位后更甚，四处征伐仙族，与仙族宣战，妄图一统六界。荼靡不知何时他变得这般，少年时，他虽然讨厌仙族，倒也未曾这般疯魔。

掀起仙魔大战后，少婴一路打到仙族与人族交界之地，后来被仙族大败而归，受了重伤，一直难以治愈。

本来就是君上收留了她，君上对她的孩子没有介怀，而是如同亲子一般教养，荼靡一直很喜欢他。

后来荼靡听闻，灵狐族的圣女，为君上生了一个女儿。

许是爱屋及乌，荼靡很喜欢这个君上的孩子，于是，后来她得知鎏英要与小狸争魔君之位时才会竭力阻止，君上当年给她的已经足够多，她不想让鎏英再同小狸争抢。

……

足足过去半日，下三族有了鎏英的消息，小狸当即就出了昭华殿，足尖轻点，驾上一朵魔云，向着下三族留下的记号寻去！一卷寒霜卷过，离陌跟上她的步伐，消失在魔王宫……

穿过喧闹的王城，小狸一刻不歇地赶去，接连着赶了两个时辰，魔域之地极热，赶路之后更是口渴难耐，小狸喝了口水，嗓子还是干得快冒烟，于是乎小狸便拖了离陌上前御剑，自己踩着剑神，躬着身，躲在离陌的影子后，挨着他纳凉。

小狸看着他御剑比平日里缓些，问他：“你们神族，御剑那么慢吗？”

前面人脸色发黑，一个男人最讨厌一个女人质疑他的速度，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离陌冷道：“太快了，怕你晕剑…”话音未落，霜华剑就似受了刺激，赌着一口气，一下子冲出几万里，吓得小狸连拽紧离陌，几个呼吸间竟让他追到了那魔族记号处！

霜华刹了个急刹！停住！

小狸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离陌斜眼扫了一眼她软掉的腿，默默拦腰把她抱起来，从剑端一跃而下。

小狸落了地，脸色才缓过几分，这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近乎跨越时间和空间，已经触碰到了万物法则的界限，倒不是小狸胆量小，只是在她快触及到某些隐秘法则时，便会感到一种莫名压迫，让她不得不去臣服。

这记号所在之处，已是极其偏远，远远的，只有乱石一片，四处有着一个个岩洞，洞坑中隐隐泛着赤色的炎浆，跟死灵渊很是相似。

小狸狼狈地从离陌怀里钻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羞恼地坐在岩石上揉腿，渐渐地腿不软了，才爬起来，拍拍衣裙上的灰，小声嘀咕：“还真是听话。”，让你快你就快……

她唤出魔主权杖，权杖悬于半空，小狸闭眼念出法咒，心念微动间，赤色的魔力覆盖开来，似乎整个笼罩的魔域都处于她的掌控之下，一道道血色光芒闪过。

再次睁开眼，小狸仰头说道：“他在西面，忘川河边。”

第76章 同盟

忘川河边生长着美丽的曼珠沙华, 鲜红艳丽，衰时落入泥土，化作鲜血, 汇入忘川之中。一簇又一簇的花儿在风中摇曳, 妖冶夺目。

相传跳入忘川可忘情，不过传闻只是传闻而已，不然每年跳忘川淹死的挺多, 真忘情的没听说过几个。

小狸寻过来时，是不知何时已经跃入忘川的鎏英, 他的苍绿色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光泽, 沉入河中, 犹如一具尸体。小狸当机立断！立马冲过来，当即就要往忘川中一跃，脚还没抬起就被一道寒冰拽住，牢牢将她的脚腕禁锢在原地。

那美丽的霜华蔓延到河底，搜寻一番, 将河底的人捞了出来。

扔在岸边。

“你跳什么跳，忘川你能乱跳吗？”离陌淡淡地说，周身的寒风却是愈发刺骨, 他虽然面上不显, 却似乎很是生气，她要跳忘川这件事。

如此紧迫的情况, 小狸哪里能多想！

小狸蹙眉, 有些生气：“救人要紧, 我会游泳, 当然要赶紧去！去晚了，他死透了怎么办！”

“会游泳也不行。”离陌睨了她一眼, 才松开了冻她的霜花，在鎏英视线内隐去身形。

脚腕上的寒冰消融，小狸打了个哆嗦，微微颤颤连忙跑去岸边，检查鎏英的情况，他的呼吸极浅，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跪坐在鎏英身旁，努力压住体内的魔族血脉，转瞬间，法力翻转，毁灭之力切换成生命之力，血脉的瞬时转换让小狸额角沁满汗珠，她顾不得太多，当即捏出一道法诀，法诀刚起，周身开始溢散出淡淡的青色灵力，青色的生命之力汇聚成一股精纯力量，汇入鎏英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