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2)

作者:七朵玫瑰 阅读记录

娇柔的花儿开在荒野,突遇急风骤雨,花儿随风凌乱,疯狂摇摆,欲落不落。

风停雨歇,花儿蔫答答的。

可细看,却也额外添了几分娇艳之色。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男子累极趴倒在柳烟钰的身侧。

停了会儿,柳烟钰慢慢坐起,黑暗中,她手慢慢摸向男子的鼻端。

探寻到对方的呼吸之后,她收回手,下床,摸索到自己的衣裳,逐一拢到身上。

据她学医多年的经验,男子是中了剧烈的媚毒,毒性之大,使男子失却了常人的心智,只有依着本能行事。

行事结束,便晕了过去。

不是睡着,是晕了。

真是天降祸事。

柳烟钰顾不得草药不草药的,胡乱拢好衣裳之后,便匆匆下楼而去。

店小二已然趴倒在桌上,睡得呼呼的。

店内烛火不知何时已然熄了,只有门口两盏高悬的灯笼,泛着朦胧昏暗的光芒。

柳烟钰如做贼般逃了出去,在山间小路上拔足狂奔。

耳边风声呼呼。

她只知道不停地跑啊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双腿发软,踉跄几下软绵绵地跪到了路边。

累极痛极。

她半丝也动不了,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下山时还是青涩少女,这会儿,已然成了妇人。

柳烟钰发丝凌乱地躺在草石之间,仰头看天。

天际灰蒙蒙的。

月亮被乌云遮住,

明日,怕是要下雨了。

缓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柳烟钰恢复了些体力,她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回到寺庙,她悄悄摸进自己的屋子。

提桶打水,擦洗身体之后换了衣服。

整理好自己,她没有休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到溪边洗衣。

一切整理完,天边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

柳烟钰来到厨房,洗米下锅,盖上锅盖后,蹲到灶边烧火。

宁安师太手捻佛珠来到门口,眼神往屋内瞟了眼,“何时回的?”

柳烟钰忙起身,“师傅,我是半夜回的,没敢打扰您休息。”

“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是婚嫁之事,父亲要守规矩,长女嫁了之后才能嫁次女,所以妹妹来找,嫌我碍事。”

师太不是旁人,柳烟钰句句直白。

“你待要如何?”

宁安师太打量眼前柔弱的女子,“你要削发,为师执意不允。青灯古佛,短时间可以,若是一生如此,怕是太寂寥了些。”

柳烟钰摇头:“师傅,我心已决,几日后便回家向父亲表明心迹,了却红尘,出家为尼。”

见过母亲寂寞悲苦的后宅生活,她不愿再涉足进去,宁愿如师傅这般清苦一生。

“时机不到,且等等吧。”宁安师太摇摇头,离开。

柳烟钰盯着师傅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继续烧火。

寺庙里的生活固然单调乏味,可内心相对平静安稳。八年时间,柳烟钰心性已然淡泊。

对父亲,无任何期许。

母亲在世时,父亲漠然视之,没有给到正妻应有的尊重,连带着她这个女儿也得不到半丝疼宠。

丽姨娘三言两语,便可扰了他的心智。

她还能指望这个父亲什么?

对父亲虽说不喜,但好歹是血缘关联着。至于丽姨娘和继妹,柳烟钰不仅无感,甚至是厌恶和憎恨了。

在府里的那几年,丽姨娘仗着父亲的宠爱,没少对她打骂欺辱,母亲软弱的性子,拿不出半丝正妻的架子,成天让一个姨娘在府里作威作福。

有丽姨娘的倚仗,柳昕云更是目中无人,动辙抢夺柳烟钰的衣服钗饰,柳烟钰不服气,两人便厮打起来。

告到父亲那里,受罚挨打的,就只有柳烟钰。

长此以往,柳烟钰不再反抗,选择默默忍受。

母亲在世尚且如此,等到母亲走了,她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当丽姨娘遣她到仙草山寺庙时,柳烟钰不仅不伤心难过,反而是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自由喘息了。

八年下来,她在宁安师太这里,不仅学会了识文断字,也学会了许多医术,会辨识采摘利用各种中药,还学会了针灸。宁安师太说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医术水平已在自己之上。

有能力,可以助人。

柳烟钰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她想要的。

她心性淡泊处世沉稳,哪怕昨晚遭遇失身之痛,她伤心难过的时间,不过是躺在草丛里那一会儿。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她本就无心嫁娶,身子失了也就失了。

再要劝慰自己的话,便是救了那男子一命。

人孰好孰坏不说。

起码是条命吧!

第2章

天光大亮,客栈二楼西边第三间的客房里,似滩烂泥般瘫在床榻之上的胥康悠悠醒转。

他眉目冷瑟,凝神思虑片刻,这才慢慢裸身坐起。

目光所及,皆是凌乱。

窗户大开着,地上,床榻边上,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两只靴子,一只在门后,一只则歪在床侧。

他闭了下眼。

头痛欲裂。

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咚咚咚,接着不断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由远及近,终于,停在门前。

咚!

随着门板冲撞而开,太子近侍曾泽安焦虑不安地闯了进来。

当看到胥康,他将门掩好,疾步上前跪下,“殿下!”

昨日太子胥康在距此几里之外的酒馆里密会武将陈之鹤,因为是密会,所以派曾泽安在楼下把守。之后两人皆消失不见,曾泽安带领一众侍卫像无头苍蝇般找了一宿。

他抬起头来,审视殿下全身,“殿下,您如何了?”

胥康表情冷冽,“带陈之鹤来见我。”

“陈之鹤?”

“是,他昨日与我饮酒,使我中了极其严重的媚毒,我察觉之后跳窗而出,眼睛辨识不清方向,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

中媚毒之后,眼睛耳朵几乎丧失了功能,自己如何来到这里,来到这里之后又与谁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媚毒!”

曾泽安惊恐,“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浑身无力,疼痛难耐。”

“殿下身体最为要紧。当务之急,还是回宫医治吧。”曾泽安忐忑劝道。

“不,我首先要知道陈之鹤为何如此,”胥康面露萧杀之色,“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何以要背叛我?”

他想不通想不透。

必得找来陈之鹤问个明白,若是他果真背叛自己,必叫他血溅当场。

曾泽安看出胥康眼中的滔天恨意,应了声之后出去。

不多时,他复又回来。

近前几步,低声禀报:“我刚才去陈府查看,陈之鹤同您一样,中了媚毒,比之您症状更为严重,他现在目不能视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郎中给他诊治,说情况改善有待时日,幸昨日已与女子过夜,否则早已性命不保。他想要来见您,被我阻止。他悲切万分,不知为何会发生此种事情,请您务必养好身体,他日定来负荆请罪。”

禀报完,曾泽安躬身退后几步。

胥康已换上新衣,虽身心俱疲,但眼中寒光闪射,浑身散发冰冷之意。

“昨日你未曾去过陈府?”

“去过,府内府外找了个遍,不曾见到殿下和陈子鹤踪迹,彼时陈之鹤宿在别处,所以我们便离开了。刚才特意去察探具体情况。”

“依你看,何人所为?”

“尚不能下定论,”曾泽安犹豫半晌,“皇后那边,恐脱不了干系。”

能神不知鬼不觉,令太子与陈之鹤同时中毒,非常人所能办到。

胥康眸色沉沉,“查,细细查,我定要知道个分晓。”

门外有侍卫匆匆进来,进来后,面色凝重。

胥康心知不妙,沉声问:“何事!”

“酒馆内已无活口,均被人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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